等沛柔他們收拾好能出門的時候,瑜娘和景珣在門外等候已久,幾乎都要進門來催了。
沛柔就有幾分不好意思,瞪了齊延一眼,“齊元放沒和我說清楚,我以為大家都直接去花市就是了。”
瑜娘便笑道:“在這里是等,去花市難道就不是等。總是要我等,你直說就是了。畢竟你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我可得罪不起。”
“哎呦,這話怎么有些酸酸的。這也值得你羨慕么?你和世子才成婚多久,我和齊元放成婚多久,你急什么,左右有你的福氣。”
“壞丫頭。”瑜娘就笑著拍了沛柔一把,挽著她的手親親熱熱的上了馬車。
那一邊齊延和景珣也一起往外走,景珣打趣他,“溫柔鄉是英雄冢啊,表妹夫。”
齊延和他如今同在禁軍中當差,又有上次一同剿滅景璘叛軍的同袍之誼,私下的關系也不錯。
景珣這樣喚他,有故意要壓他一頭的意思。
“那景大人的意思,是世子妃不是美人,還是自己不是英雄啊?”若按官職論,他和景珣是平級,甚至他因為是在今上身邊當差的,地位還比他略高一些。
按輩分比不過,按勛爵也比不過,就只能這樣了。不過,按景珣的口才,就是再修煉個一百年,也未必是齊延的對手。
沛柔和瑜娘雖然走在前面,也把他們的對話都收入了耳中,兩個小娘子就相視一笑。
花市在城南,離這里也頗有些距離。景珣和齊延在馬車旁騎馬跟隨,瑜娘時不時就要掀了車簾和景珣說幾句話。
沛柔就嘲笑她:“瑜娘姐姐,不過就這一個時辰的功夫,也用不著這么黏糊吧?”
瑜娘不以為你,“更黏糊的人還有呢。我大婚那日,你做什么在永寧郡王府的二門上不肯和你相公分手,有人可都看見,告訴我了。”
“再說,你方才也說了,我和世子才成婚多久,現在就不黏糊了,那像什么樣子。”
“你也別和我裝相,若只有你們兩個,只怕你連車簾子也要拆了去了,還和我裝老成。”
她才不會這樣的。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齊延都是死皮賴臉的要和她一起坐馬車的。
看來今生的景珣不再紈绔,有些方面修煉的確實還不太到位,該和齊延學一學。
沛柔便掩袖笑了笑,“我不過說了這一句話,倒引得姐姐這么一大篇話。姐姐既然不愛聽,我往后不說了便是。”
瑜娘白了她一眼,又關心她的身體,“那一日從萬府回去你鬧了不舒服,這兩日可好些了?孩子初上身的時候最是不能勞累,你該多多注意才是。”
“知道了,我的好姐姐。”沛柔就拉著瑜娘的手,帶了幾分撒嬌的語氣。
瑜娘更是覺得好笑起來,“眼見著是做娘的人了,怎么反而和你三姐姐學起來,更是嬌氣了。”
“說起來,我嫂子身體確實不錯。昨日我又去看過她,前一日生的那樣艱難,昨日就又生龍活虎的了。這一點,你倒是真該和你三姐姐學一學。”
沛柔便笑道:“三姐姐好福氣,這哪里是我想學就能學的。不過,昨日我二叔母可有去看望三姐姐?”
瑜娘搖了搖頭,“我昨日一早就過去了,用了晚膳才回永寧郡王府,倒是沒見著她。”
“今日是洗三禮,只是家里人坐下慶祝,滿月才會大辦,也不知道徐二伯母會不會出席。”
瑜娘的語氣頗有些冷淡:“她就是對我哥哥再不滿意,如今孩子都生了,她畢竟是你三姐姐的母親,怎么一點面子也不給她留。”
萬家可從來都不是讓人看不起的人家,走到哪里,提一句萬將軍府,都是受人尊敬的。常氏這個態度,也難怪瑜娘要生氣。
當時常氏和海柔鬧的有多僵,也只有定國公府的人才知道。
前生海柔嫁進宣瑞伯府,常氏日日都為她憂心;今生海柔無事,常氏就對她這樣冷漠起來。
不過比起常氏的關愛,沛柔當然還是希望海柔能健健康康。
她就不再提這個話題,“花市離城南善堂不遠,若是逛完花市無事,我們也可以去善堂看看。”
“自成婚以后,我倒是真沒有什么空閑,已經許久沒去過了。”
瑜娘點了點頭,“說的是,我也有許久沒去了。今日便一起去看看吧。”
花市說是“市”,其實是一條很長的巷子。家家戶戶的人家都賣花,院子里都擺著各種各樣的花草,等著人將它們買走。
一下了馬車,齊延和景珣便走到她們身邊來,像是怕她們只顧自己說話,不理會他們似的。
沛柔和瑜娘都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分了手,和自己的丈夫走在一起。
沛柔和齊延過來主要是想尋幾盆好蘭花,送到大興去給齊延的祖父。此外也要再挑幾盆賞玩的花果,她每日看著寶石盆景早已經看膩了。
今日他們運氣不好,一圈看下來也并沒有看見什么開的好的蘭花,逛到最后一家,才算有些收獲,居然有賣宋錦旋梅的。
沛柔自然是立刻就買了下來,定了日子讓花匠給她送到府上去。此外,齊延也給她選了幾盆海棠花的盆景,這樣她在屋子里,也能有海棠花陪伴了。
沛柔還是對蘭花感興趣些,“去年上元時你得的那盆蘭草什么時候才能開花?”
“大概要三月里,去年它便是三月開花的,只是那時候我也并不在燕京。”
沛柔一開口,齊延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三月上巳節,折蘭贈予心上人。
前生傷情的是她,今生看著蘭草隨波而去,傷情的卻是他。
他們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所有的遺憾都希望能圓滿。
齊延略低了頭和她說話,“你放心,往后它年年開花,我就年年都親手折下,替你別在衣襟上。”
沛柔見他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紅了臉,沒有說話。
花市既然已經逛完,沛柔就和齊延說起想去善堂看看的事情。
齊延當然不會不答應,見她逛了半日也并不覺得累,就看著她和瑜娘上了馬車,大家一起往城南善堂去。
不過半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善堂。
如今的善堂已經不知道比今生沛柔初來時好了多少。畢竟她每年的鄉君封俸祿,可全都在這里了。
善堂里現在管事的是十七,也就是茵陳的哥哥。兄妹倆許久沒見,自然也有一番契闊。
沛柔原先覺得十七該如茵陳一般改個名字,他卻覺得不用,原本就是善堂出身,用著善堂里的名字,也更親切些。
善堂里的一切她都熟悉,也不必十七引路,自己就在里面逛起來。
瑜娘對善堂也熟悉,就和景珣也自去逛自己的。
管事的人自己就出身善堂,自然不會苛待里面的孩子。在善堂的院子里奔跑的孩子們,也不再是面黃肌瘦,衣物破爛的了。
“從前只是聽你說過這里的事情,如今看來,不免也有些感慨。”
齊延牽著沛柔的手在善堂的回廊中行走,“‘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是個很大的志向。你能做到如今這樣,實在已經很不錯。”
他是真心夸獎她,沛柔就有幾分得意,“那是自然,‘溫婉賢淑,知禮明慧’,可不只是說說的。”
這是今上封她為鄉君的時候,圣旨上贊美她的詞。
齊延替她正了正發上他從前送給她的牡丹花簪,“如今看來,‘溫良恭儉、進退有度、淑范閨儀’,也不止是說說而已了。”
而齊延說的,卻是前生新帝給他們賜婚的旨意上寫著的。
他們只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再往前走,便是善堂中孩子們所住的廂房了。他們本來只是路過,卻忽然聽見了熟悉的男聲。
“只要再把最后一副藥吃完,你就會沒事了。吃藥可不能任性,好好吃藥,病才能早點好。”
沛柔和齊延同時停下了腳步。透過打開的窗戶看去,里面的人是柯明敘,還有……涇陵縣主。
柯明敘說完了話,就笑著站起身,很快地發現了站在廊下的沛柔和齊延,對著他們溫和的笑了笑。
涇陵縣主也很快追隨著他的反應發現了沛柔夫婦。只是她的目光,看沛柔就沒有那么多善意了。
前后兩生,她也沒給過自己什么好臉色看。沛柔自然不會在意。
“我難得過來一趟,沒想到就遇見了沛娘和元放,倒也算得上是有緣。”
齊延便笑了笑,“今日去了趟花市,沛娘說她許久沒有過來善堂看看,所以便進來了。倒是真巧。”
柯明敘便笑著對沛柔道:“這些年我年年都會過來看看,年年這里都會變得更好,都是你的功勞。”
沛柔和柯明敘說話,并沒有發覺在柯明敘說完了這句話之后,涇陵縣主的面色變了變。
沛柔沒有注意到,齊延卻注意到了。涇陵縣主還太年輕,從前的日子也都太順利,根本不知道怎么掩飾自己。
她只是淺淺笑了笑,“我不過是出了些錢財罷了,柯世兄實在是謬贊了。”
還待再說,景珣夫婦也終于跟上了他們的腳步,景珣看起來很是驚訝。
“景瑚?你怎么會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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