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沒來由的累,戳著肉使壞,戳到爛成一團又扔過他碗里去。
“不,我覺得我還是挺胖的。蘇先生,你看,你真的太瘦了,就應該多吃點。”
蘇泠望著那塊不成樣子的肉,不理會她投來的看好戲的視線,興致悠然地吃進了嘴里。
江左才忽然發現他的左手竟然如此靈活了。
這才多久,就會把左手練得這樣流暢?之前不都是用勺子的嗎?怎么會突然發生這種情況?
真是讓人……心喜。
由是想著,腦海里撲成一團亂麻。
她就是想要惡心他,不是想要他吃的。這人怎么就是,刀槍不入的?
是修煉了什么仙術,才能夠做到這樣可怕的地步?
吃完飯,她回到店里去的時候,林取也已經走了。余老三有些不確定地對她講:
“老大,我有一種直覺,林哥肯定知道了點什么。今天中午他居然沒有問你為什么出去了。”
“有嗎?”她提著一包餅干遞給他,面上的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
“當然了,我感覺今晚他想找你約會。”
老三接過餅干,比了個心,興致勃勃地打開吃。
“約會?”江左咬著字眼,“我們都說好了,只做朋友的,用這個詞不恰當,應該說是聚會。就算有,也是兩個人的聚會而已。”
“嘿嘿,管他呢!”余老三狼吞虎咽地吃起餅干,忽而將注意力轉向了江左的穿著。
“老大,是不是又是蘇先生的衣服?我怎么感覺,你們這么般配呢?
連衣服都可以配成這種樣子,反正男未婚女未嫁,不如真的在一起得了。
要是別人真的對你有意思,說實話,那是你修來的福氣,要學會抓緊。
你也老大不小了,應該考慮婚姻大事了。
我們村里那些姑娘,十七八歲孩子都有了,哪像你,到現在還沒著落。
雖然我也是沒有吧,但是男生嘛,什么時候有錢都可以找的,不用擔心。”
“去你的。趕緊吃!吃完干活!”
余老三悻悻收回話,嚼著餅干進了屋。
琴里。
即便是白天,酒吧的環境仍舊喧鬧。包廂里,響起各種醉酒后瘋狂的放歌聲,幾乎要將這里夷為平地。
如果不是設計者的精心妙意,造就了良好的隔音效果,這邊的玩耍自然沒有那樣賞心悅目,心情舒暢。
她起先是在吧臺邊獨自喝著悶酒,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后來玩著玩著,覺得沒有意思,又來要了個包廂,也不唱歌,就喝著酒看著大屏幕上的歌詞循環,走了一首又一首。
黑夜逐漸到來,下午她沒吃飯,徐流叫了餐,在手機上處理文件。
他不是來這邊玩的,事情還沒做得妥帖,他不敢大意。
離覃的腦里漸漸混亂,屏幕上的歌詞也是無心觀看。
這個人從來這里就盯著手機,把她當做空氣,像是不存在一樣。
酒精的麻痹,無法讓心頭的念想淡卻,只能任由它肆意飛揚。
他不說話,她的心思越發亂得無法控制。
借著酒意,她躺在了皮沙發上,閉著眼睛問道:“徐流,你說,我漂亮嗎?”
手上的動作因此停滯,他的目光緩緩探了起來,眼里出現疑惑。
沒有聽到回答,聲音魅惑低沉的,她又重復問:“你說我漂亮嗎?要不然,那你為什么不看我?
一進來,你就拿著手機,看著手機,我這個活生生的人,竟然比不上一個手機,真的是……好讓人困惑!”
徐流看著她喝得暈紅的臉,把手機放進了衣服袋里,徐徐回道:“你很好看。”
“那為什么你就是不……不愛我呢?如果你喜歡我,不是應該跟我說嗎?
如果你喜歡我,不是應該永遠陪著我嗎?
你的心里好像從來都沒有我的樣子,卻又在我失落的時候……傷心的時候突然出現。
你這種做法,讓我患得患失,也摸不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流,我真的喜歡你。難道,你感覺不到嗎?”
迷失的神智,深深皺緊的眉頭,都在表明,她現在的心情極度不好。
徐流看著她的樣子,眼眸里出現了掙扎。
他也不想這樣。
可越是不想,有的感情就越是阻擋不住。有些泛濫出來的思想,依然是復雜地糾葛著。
他的眼里全是心疼。
可以感覺得到她的想法,她的感情,她的喜歡,她的靠近,她的溫度……
但是,他不能承認。
一旦承認了,他們之間就會走去很遠很遠。
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是蘇總的未婚妻。
而他,貧寒出身,只是蘇總身邊的一個助手,何敢談喜歡呢?
如果說出來,肯定會傷害她。
他們不會有在一起的結果。
“你不說話,是不是不敢說?還是,你的心里,從來沒有我這個人的存在?
那些萌生的好感,都只是我一個人的感覺,與你無關?
你告訴我也行啊,明明,我是可以感覺到你的心情的……”
淚水從臉頰邊流下,瞬時滾落在了沙發上。
她和徐流已經認識了五年了。
今年她二十三歲。
十八歲那年,父母去蘇家拜訪,她在蘇家看到了這個人。
那時他二十三歲,靜靜地坐在蘇泠的身旁,眉眼里糅合著幾分孤寂。
耳邊是大人們虛情假意的問候。即便是滿心的不愿,她還是被拉了過來。
蘇泠從小就背著個病弱風流公子的稱號。
那時的他,盡管只有二十一歲,右手邊卻也帶著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
可笑的是,他們的父母口中,還在談論他們的婚事。
這樣的他,讓她極其厭惡。
她甚至在想,這樣的人壓根兒就配不上她。
她是千金小姐,別人眼中的天之驕女,怎么能嫁給這樣一個無法無天風流成性的男人?
他又是蘇家不受寵的庶子,無權無勢,人品更是難說。
這樣的人,父母怎么能同意她嫁過來呢?
可是蘇家在汛城地位極高,在樂連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富豪。
即使離家只是攀上一個庶子,那身份地位也是不止上升一滴半點。
只要明白這一點,犧牲自己最心愛的女兒也沒有什么。
可是蘇泠身邊的那個男人,一臉淡漠,正襟危坐,面容肅穆,與不羈的蘇泠形成鮮明的對比。
離覃并沒有對這個男人一見鐘情。
直到一天晚上,她和家里人抗議,說不想嫁給蘇泠,結果家里人全然不顧她的意愿。
她和他們吵架,后來氣得沖進了滂沱大雨之中。
雨水侵刷著人的身體,澆灌著外表的臟污,可是怎么也去不除內心的絕望。
在街上毫無里頭走了一陣,她的頭暈了起來。
看不到光亮的前一刻,她見到了一道身影。
可惜,還沒看清他的樣子,人就暈了過去。
醒來時,人已經出現在了酒店里。
就在她六神無主慌亂逃出時,撞在了門口突然出現的那人懷里。
就是徐流。
他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似乎沒什么反應,只是晃著手中的袋子,說道:
“去買的姜湯還有早餐。我讓醫生來看過了,你身體好,沒發燒。吃完就回去吧,家里人會擔心。”
怎么會擔心呢?他們只會想要以她為籌碼獲取好處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