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外面的走廊里等著余老三進行手術,江左的心情冷得徹骨。
蘇泠一直握著她的手表示安慰。
“沒事的,不要緊張,都會好的。”過了許久,耳邊響起他的話,江左歪過頭看過去,抿著唇說:“好。”
既然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只能冷靜地處理了。
想起剛才的事情,她轉而問:“李傕你們……是合作?還是?”
“合作。”蘇泠迅速答道:“蘇聞雖然是他喜歡的人,但是不可否認,對方做的那些事情,讓他不滿了,所以決定站在我們這邊。
所有的人,在蘇聞心目中的地位,都不如一個李傕。他們,從高中就認識。如今都過去十多年了,感情深厚,毋庸置疑。
毫不客氣地說,蘇聞恐怕認為他就是最好的人。既然如此,那就選擇最在乎的來。所以,我們現在才能全身而退。”
原來還有一遭。江左想起林取的離開,驀然醒悟。是啊,這么深的感情……可是林取到底是怎么因為李傕得罪蘇聞的么?
這些都不能得到解釋。因為現在沒人在身邊,沒誰能夠給她原因。她的目光定向蘇泠,悠悠地問:“我想知道,林取為什么……”
他知道的,好像比自己想象的多得多。也許,他能夠給解釋。
蘇泠理著她的劉海,溫聲道:“雖然是過去的事兒了,你想知道的話,我說。”
視線里布著溫柔,他的聲音輕輕緩緩地飄出來,敲在耳里,格外的舒適和溫暖,也平復了原本不郁的調子。
“李傕和林取……發生了關系。這是可以預料到的結局。只是,結果終歸是有些殘酷了。蘇聞的行事作風,早就不為現實所容。
法律和人情,在他眼里,好像真的不太重要了。因為蘇家對他,實在是寵得過分了。蘇家的地位,站在那里,自然,他的價值觀,早就偏道了。
太自信,也太過自負。這種東西是相輔相成的,撇不開的。”
“所以,你一直不出手的原因,是在等李傕想通。你心口的傷,是他造成的。
你從來從來叫過苦,是知道那沒用。從始至終,你也是想要用李傕對付他是嗎?
明知道李傕和他那種關系,你還是用李傕,說到底還是信任。這樣的勇氣,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
江左仔細思酌著道。
“嗯。”蘇泠微微拍著她的背,觸上她的額頭,閉上眼睛,默了小刻,緩緩又道:“之所以這樣信任他,那是因為我的心里還相信正義的存在。
蘇聞是我的兄弟沒有錯……可是他只手遮天,造的孽太多了。要不是當初他那樣對我……我也不會……”
其實要感謝他的。要不是那樣,他就不會在那里遇到她。兩個人生死相依的救贖,從而把他的生命延長了許多。
那時候,盡管她已經在面臨死亡了,可是,求生的意志完全超脫想象。眼睛緊閉著,她的手卻緊緊拽著他,卑微地懇求著:
“哥哥,哥哥,救我,我不想死。死了不能見到親人……朋友,不能再見到天空美麗的星星了。太陽那么好,那么亮,我還沒有看夠……”
那股可怕的意志力把他打動了。他本來是打算作死的……安眠藥就揣在兜里。
然而,望著那張面孔,他退縮了。他忽然有些害怕,死亡帶走了原本的生機。這世界本來有很多好不是嗎?
東升西落的太陽,就是最光明的存在。它永恒的生命,比起自己這樣的渺小,又顯得太多寒酸了。
有什么理由可以不活著呢?為那個不愿放棄生命的小女孩,為自己母親溫柔的囑托,為這條本不該早就結束的生命。
似乎,活著的意義重大了,不能忽視了。
“不會怎么?”江左微微眨眼,問道。
蘇泠颯然一笑,摸著她的頭回:“不重要了。以后,不管經歷什么,我都會把你帶在身邊。他要是再敢傷害你,我就和他作對。死也好,我都不打算退步了。
我要的生活,會重新開始。我們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要是,蘇家容不下我,我就帶你離開這里。去哪里都好。
世界這么大,總也有容得下我們的地方不是?”
“是啊!”江左心頭的擔憂散去,笑容里粘結著堅強。
“世界這么大,總有容得下我們的地方。我們也不為難自己。釋然,慵懶,盡歡,時間風干后,一切與我們無關。”
蘇泠的面上鍍上柔軟,靜靜地點著頭,“嗯,無關。”
幸好的是,余老三的身體著實沒有傷到骨頭,養養就能恢復。蘇泠把這一切打理妥帖后,江左還是催著他回去了。
和江左分開后,在回公司的路上,他朝李傕打了個電話,可是卻顯示無人接通。
還沒等待多久,蘇家那邊就來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蘇聞沒了。
掛斷了電話,蘇泠迅速趕回了蘇家老宅。還沒進大門,里頭郁悶而陰冷的氣氛仿佛快把心頭的寧靜斬得一滴不剩。
進了屋里,正中央出現的白色布蓋著的東西,赫然入了視線。旁邊一身紅色旗袍的女人正趴在旁邊撒潑,聲音嘶啞絕望,顯然是哭了很久。
沙發上坐著的兩個人,面容嚴肅陰厲,快要把這寂靜的夜打破。屋中通亮的燈在空氣中營造出凄冷詭異的氛圍。
還沒開口說話,一團紅色飛奔過來,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儼然扇了一巴掌過來,凜冽可怕的是撲在面容之上。
“啪……”
完全涌出的力道,震得屋中鬧聲回響,一時無法平靜。
靜得可怕,又熱烈地清脆。
“你這個孽種……野種……是你害了我的兒子對不對?你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嫉妒他,所以殺了他是不是?我要讓你讓你償命,老娘要你償命!”
全然不顧及形象的婦女把所有的怨恨和不滿撒到了他的身上。對他拳打腳踢,以此來解去心中憤懣。
“就是你……就是你這個野種。我早就說過,你們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好人。為什么要把你們接回蘇家?這下好了,我的兒子沒了,你們都滿意了是不是?”
用力地撕扯,尖尖的指尖在他臉上滑下清晰的血痕。不滿足當下的憤怒,宮茹雅的動作越發地張狂,聲音尖銳地快要把靜夜刺破。
“是你,就是你。野種……你很開心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如今再沒有人跟你爭蘇家的一切,你是不是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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