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兒從一邊把所有的話都聽見了,那許氏想要污水潑在自己頭上的時候,夫人是如何說的,她也聽見了,新月對她的看顧,翡兒也都記在心里了。
新月進到內院,覺得額間疼痛,扶著眉間,對翡兒說“翡兒,把我頭上的東西都拆了,我頭疼的厲害。”
“是,是奴婢的錯,梳發時,梳的太緊了。”新月有些踉蹌的坐在了妝臺上,心中急躁,也就親自動手把兩只步搖取了下來,步搖的長釵,被新月握在手里。
翡兒仔細的為新月拆著頭發,烏發散開,新月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落下。
“夫人,別哭,為那些人不值當。”翡兒用梳子為新月梳著頭皮,緩解新月因為惱怒而緊繃的神經。
“姑娘,可別哭了。”王嬤嬤收到了消息,匆匆來了。
她從新月小的時候,就一直在照顧她,行止規矩,都是她在教習,幼時新月襁褓中,她也是日夜哄著的,如此,新月的母親和姑母去世后,新月身邊她最依戀的人,也就只有這位王嬤嬤了。
新月看見了王嬤嬤,立刻止了眼淚,因為心急,帕子都沒來得及拿,只是用袖子擦干凈臉上的淚水。
新月的手背王嬤嬤抓著,然后王嬤嬤從懷里拿出手帕,細細的擦干凈她臉上的眼淚“姑娘還真的跟小時候一樣啊,受傷了,委屈了從來不會哭給您在意的人看,如此看,老奴還真的是姑娘心里的人啊。”說著,王嬤嬤淡淡的笑了笑。
新月如此,低著頭,不敢看王嬤嬤。
王嬤嬤細細的給新月擦著她袖間的污漬“嬤嬤教了你多少次,大家閨秀,這衣飾的清潔,如同臉面上的潔凈一樣重要。”
“嬤嬤,我害怕。”新月思索著,說出了心里最深的想法“我怕,走錯,再入那無盡的…”
新月說到這里,止住了話語,把夢里的事情說出來,只會讓王嬤嬤還以為自己是生了病,急上了火。
“好孩子,你還記得你的父親嗎?”新月一聽,眼淚立時就止住了“我,父親…”
“他本不必死的。”王嬤嬤伸手,捧著新月哭得通紅的臉,拿著帕子,給她擦干凈又流出的眼淚“可是他還是去了,他難道就不怕嗎?”
“嬤嬤…”提起自己的父親,新月笑了笑“嬤嬤還真是抬舉我,我怎可與我的父親相提并論。”
“我只是想同姑娘說一說,想來姑娘也明白了。”說著,王嬤嬤抱了抱新月“我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明天就可以出發了。”
新月輕輕的推開了抱著王嬤嬤,她現在還不是靠在嬤嬤的懷里,哭泣委屈的時候,她還有好多難關要過“嬤嬤的一說,新月明白了。”
“好了,看來嬤嬤還沒老,哄姑娘你不哭的本事,還是一流的好。”新月的性子,若是往深了說的幾分豁達,都是受王嬤嬤的影響。
“是,嬤嬤最厲害了。”從小新月就覺得王嬤嬤好似有魔力一般,她總是幾句話就能讓自己身上不疼了,心里不難受了,她還去偷偷問了國師,王嬤嬤是不是國師用紙變得,來照顧自己的。
“走吧,瑤小姐醒了,吵著要吃飯呢。”
“瑤兒醒了?”新月這個消息,比什么都開心,說著,新月立時就站了起來,一頭長發披散著,還沒梳攏好。
“來”王嬤嬤拿了梳子,親自給新月梳頭發。
翡兒從旁站著,看著王嬤嬤給怎么梳的頭發。
王嬤嬤瞧翡兒看的仔細,也認真的教她“夫人的頭發軟,每次梳發前,先用桂花油攏一遍,只是發尾的地方,不必太多,發尾柔軟,也掛得住首飾,還要合著夫人的身份,把頭發梳的兩面油亮,一絲碎發都不能留。首飾之物,夫人喜歡素雅,再看著夫人的衣物,多選玉飾,若有場面,見人的事,再用金飾,但也不可多用,金玉同用,總顯得玉不雅,金不貴,所以不可同用…”
新月聽著兩個人說著話,有些疲倦的閉起了眼睛,把手里一直握著的步搖,放在了妝臺上,喃喃道“我自然,不能丟我父親的人。”
新月坐在餐桌上,看瑤兒像沒事人似的吃著東西,她很中意顰兒煮的熱粥,一會的功夫,已經吃了兩碗,伸著碗讓顰兒再給她盛半碗。
此時已經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了,也難怪瑤兒會餓。
新月把她的碗拿了過來,夾了一只肉包給她“只吃粥,就算是再吃兩碗也不會吃飽的。”
“可是顰兒的這粥做的很是好喝呢。”新月沒辦法,又給她盛了一勺,但是奈何手里的碗太小,比喝茶的盞也大不了多少,一勺就已經半滿了。
瑤兒見新月笑,這是她從進來以后,第一次帶著一點點笑容“看來大嫂真的是為我出嫁操碎了心,因為我們后天就要走了,這會就吃不下飯了,大嫂,我可是要三月里才會出嫁。”說著,瑤兒把新月面前,一口都沒動的粥,往新月面前挪了挪,新月看著自己空蕩蕩的碟子,干凈的筷子,自己真的還什么都沒吃,原本去豫王院的時候,自己還有點餓。
說著,新月勉強著自己,拿起筷子,正欲吃一點自己喜歡吃的瓜菜的時候,卻想起來,因為不是做瓜菜的季節,所以那日新月就不讓廚房上瓜菜了。
“夫人,吃點粹菜吧,奴婢昨日才腌在酸米糠里,酸味淡淡的,但也勝在開胃和清爽。”說著,顰兒從新裝了一碟,已經被瑤兒吃的差不多的菜,放在新月的面前。
“事情辦妥了?”新月問。
顰兒點頭“是”
“大嫂,你把顰兒給我吧,作為我的陪嫁,什么十五萬兩的嫁妝我都不要了,就要顰兒這個會做菜的丫頭。”說著,瑤兒抱住了顰兒的腰“顰兒,你該洗澡了,身上一股鴿子屎味。”說著,還拍打著顰兒身上的一片污漬。
“是,瑤小姐。”顰兒有些不要意思,想要掙脫卻垂著手,不敢動。
新月看她別扭的樣子,立刻給她解圍道“我把顰兒的師父派給你。”
“顰兒還有師父?在那里在那里?”瑤兒立時來了興致,換著抱起了新月,新月看著瑤兒唇色上,淡淡的青紫,新月伸手,給她擦去嘴角的米粒,認真的說“是我的王嬤嬤。”
“算了,算了”瑤兒嘴里念叨著松開了新月“你就是把我皮扒了,我也不敢要您的王嬤嬤。”
“是啊,臭丫頭,你也知道要我的人,是要被扒皮的。”說著,新月不知不覺,心情慢慢的平復了下來,拿起筷子,開始吃飯,瑤兒拿起公筷,夾了一筷子粹菜給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