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玉臂寒

第238章:柴貴妃(1)

等新月有些疲倦的從內殿出來的時候,憐心和柴壁君都已經在等著了。

兩個人本就不對付,在一起坐了好一會,新月一眼就看見了得意洋洋的憐心,和被氣得滿臉通紅,卻不得不坐在那里的柴壁君。

很顯然,憐心又拿她們柴家出了個貴妃的事情來說事了。

只是短暫的觀察之后,新月緩步走上了擺在正中的椅子上,頭上的步搖流蘇落在她的額頭上,她伸手給撥去。

而柴壁君和憐心站了起來,端端正正的給新月行了禮。

新月是一早就認識憐心的,又因為其姐憐月的關系,她對她有著一種親切,所以對她淡淡一笑。而柴壁君,新月對她的心情,卻復雜的多。

在自己的夢里,柴壁君才是成為了容映皇后的人,她讓容映獲得了柴家和柴家勢力的支持。如今的柴王爺,是先帝的摯友,二人相識于先帝的微時,又因為自己確實是個有能力的人,加之是被陛下寄予厚望的太子的親舅舅,所以在朝中頗有勢力。就算是先帝去世,也未能減輕多少。

原本柴壁君有的是籌碼。如今朝中,丞相季恒已經年老,想來等朝政穩定之后,就要告老還鄉了,如此,在季丞相之下了多年的柴王爺柴云帆,就是不二的丞相人選,這不是容映可以干涉的。

若是柴壁君可以堅持到容映登基,那么為了得到柴家的支持,柴壁君也會成為容映的皇后的,可是,她沒有,而是生怕容映不會選她似的,義無反顧的嫁給了他為側妃,現在只能為貴妃。

在朝中,唯一可以和柴王爺抗衡的,就只有江家的姻親,莊老夫人的外甥,莊沌大人。他是憲臺大夫,掌管整個御史臺。

所以這兩位娘娘身后,是各有菩薩,不是新月可以比擬的,若說是在軍中的支持,江憐心也更勝一籌,雖然江老侯爺已經去世了,但是江揚,卻成了如今軍中,僅次于在滇州鎮守的沐王爺,是如今軍中,最后威望的將軍之一。而江揚,正是江憐心的小叔叔。

如此看,江憐心也很有籌碼。

新月這個嫁過人,又與別人定了親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可能做到現在這個位置上。

“起來吧”新月說完,二人也從地上起來了。

“坐下吧,來人上茶。”新月早起有喝牛乳的習慣,所以手邊放著的是一盞牛乳,她端了起來,正準備喝的時候,柴壁君上前,又跪在了新月的面前,給她敬茶。

給丈夫的正妻敬茶,是民間就有的規矩,不過,就算是容旭娶蕭氏的時候,新月也沒有享受過這種的待遇,這算是她第一次經識,也算是能夠穩得住。

照比柴壁君的一板一眼,憐心活潑的多,她拒身跪在新月的身前,茶杯舉過頭頂,朗聲的說道“請皇后娘娘用茶”

新月喝茶以后賞賜了兩人,此時的場面還算是比較溫和,憐心主動開口說道“娘娘,昨天我母親進宮,還說起在府里見您的樣子,說一會兒見了您,可一定要好好的恭賀。”

“上次見夫人,覺得她甚是憔悴,不知身體好了沒有?”新月可。

“姐姐你一會兒見了她就知道。”憐心開口說。

“憐心,柴貴妃,既然憐心剛才說到了,那本宮就跟你們說一聲,本宮的母親只生了本宮和本宮大哥兩個孩子,本宮也沒有什么妹妹姐姐的,以后你們稱呼本宮為娘娘,本宮稱呼你們的稱謂或名字。本宮也是個好相與的,這后宮里,目前只有我們三人,本宮也好管理。以后人會多起來,若是有需要,本宮可能要麻煩兩位,到時候還請兩位能夠幫幫本宮。”

“娘娘如此,是不是要我們生分了呀?”柴壁君并沒有說話,而憐心就仗著新月對她的一點喜歡,開始對著新月耍癡。

“都說這后宮之中,一眾女子待久了,比自己的親姐妹在一起的時間還要久。是親生姐妹,和兄弟都要明明白白的算賬。我們都是指望著一個男人過日子的,妾身覺得娘娘這么做很對,不要過分的親密,也不至于…”柴壁君居然開始附和新月的話,只是這話聽著有些刺耳,新月也沒有辦法再聽下去“本宮聽說憐心你在閨中的時候,與柴貴妃是手帕之交,所以應該情同姐妹才是,不必顧及本宮,依舊可以姐妹相稱,本宮也只是覺得,尊卑有別,才不想你們,以姐妹來稱呼本宮。”

聽新月這么說,憐心也柴壁君的臉色,都變了變,不約而同的看了彼此一眼,隨后都冷聲的應答了新月“是”

“好了,既然你們能明白本宮的意思,那么本宮就再說一些別的事情。如今,陛下登基,雖然尚在國喪期間,但是對于皇家來說,延綿子嗣是最重要的事情。而陛下卻只有大皇子一個孩子,膝下單薄。所以本宮已經稟明了陛下,陛下也同意,過了年就可以選入宮中一批新人進宮,如今已經到了年中,這件事情也要忙活起來了。而陛下的意思呢,就不要大選了,只選一批世家女子即可。”

“是”二人早就預料到了會有新人進宮,但沒想到新月在新婚后第二日,就把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

“聽說本宮來之前,后宮之事都由柴貴妃在操持,今晚的合宮宮宴,也是你籌備的?”新月可柴壁君。

“柴壁君站了起來,拘身回答道“是”

“不錯,那選妃這件事情,就由柴貴妃來辦。”新月大手一揮,就把這件事情落在了柴壁君的肩頭上。

“娘娘”

“娘娘”

柴壁君和憐心真不愧是閨中好友,這異口同聲的頻率都是這般的齊。

“娘娘,那時是因為娘娘沒有嫁進宮來,所以柴貴妃才越俎代庖的,可如今宮中已經有了皇后娘娘,柴貴妃再主管選妃之事,怕是不合適。”憐心大聲的說著,生氣已經擺在了臉上。

新月一直覺得柴壁君是個很有手段的人,可是江憐心這么簡單的一個人,就依然可以肆意的羞辱與她,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到真的是讓新月覺得奇怪。

柴壁君也是附和道“是,妾身何德何能。”

“本宮是為了公平起見。以前故太皇太后在時,教我后宮之事,權衡才是最好的手段。本宮…對京中的世家女子不是很熟悉,這選起來,還真是有些兩眼一抹黑。而柴貴妃你,跟在故柴太后身邊,應該對這些世家女子再熟悉不過。既然要權衡,就要各取優點,這就是柴貴妃的優點,而且,有江淑妃的幫忙,你也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辦好的。是不是啊,憐心?”新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憐心身上。

容映從來沒說過要選妃,但是新月身為皇后,自然要為他的后嗣著想,而且無論是江家還是柴家的獨大,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經過選妃,選入一批世家女子來,這樣,容映就與其他的勢力,有了牽扯,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柴家就不可能在繼續做大起來。容映可不是先帝,只寵愛一個女人,他比新月更懂得權衡,所以,他不會反對新月選妃的。

至于為什么把這個差事給柴壁君,新月也有自己的打算,首先,是因為柴壁君有這個能力,她確實得到了柴皇后的教導,再來,她也不能在憐心的眼皮子底下,選擇一些有利于柴家的妃子,就算是有,那在容映那里,也不會太被寵愛,反而會落了埋怨。

新月也可以落得輕松。

“是呢,娘娘既然信得過蕭貴妃,那這些事情,蕭貴妃也是不得不給娘娘您辦好的呢,而且妾身,也會好好地在旁協助和監督的。”說著,憐心挺直了腰身。

柴壁君臉色一變,正要說什么,但新月卻提前開口道“憐心,我們都是再為陛下辦事。柴貴妃,本宮初來乍到,要忙的事情也很多,這件事情,都麻煩你了,若是需要什么東西,都可以管內司要,本宮會通知內司,全力支持與你,可好?”

“是,妾身定不負陛下和娘娘您的厚望。”

“恩,不過。過一會呢,貴眷們就會進宮,本宮要準備準備了,你們就先下去吧。”說著,新月揮手送客。

二人行禮后,都退了出去。

柴壁君依然冷著一張臉,她其實跟容映才是天生一對,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高手,而江憐心卻還是以言語諷刺其為樂趣。

“貴妃娘娘,本宮怎么不知道,這京中還有您是本宮的閨中密友的傳聞?本宮記得,您只是在本宮的及笄禮前,與本宮見了一面,送本宮了一件什么禮物來著?總之,就是用那個小玩意,跟本宮搭上了話。本宮不過是隨意提了一句,您就來了本宮的及笄禮,之后只要有陛下的場合,您必到場,想來,這些都是巧合吧。”江憐心追著柴壁君,看著柴壁君面無表情的臉,也紅了起來,想來是動了怒,但她還是依舊不依不饒的跟著。

以往柴壁君總是不理她,這次卻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江憐心,道“淑妃妹妹,說起來,皇后娘娘是尊,我們二人是卑,咱們合該是同病相憐才對。”

“哦,皇后娘娘說您是卑,殺您心了?是啊,你們柴家,從來都是尊貴無比的皇后娘娘,還從來沒有過,沒有過什么貴妃,您當然不喜歡娘娘的話。只是啊,有些人就算是心比天高,也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皇后世家出生又怎么了,陛下不喜歡,讓做了這卑賤之人,你又有什么辦法。你皇后娘娘,二嫁之身,不也是又嫁了陛下,成了尊貴之人。”江憐心一聽就知道柴壁君在挑撥自己和皇后的關系,她雖然言語上從不避諱,但她也不傻,她才不會一上來,就跟皇后為敵。這皇后只要是不犯了彌天大罪,是不可能被廢的,不被廢,她和柴壁君就只是妾妃而已。

“你就,非得提我們柴家的事?你的姐姐也被追封為了皇后,你怎么還只是個小小的淑妃?”柴壁君難得反唇相譏,看上去失去了往日的理智。

這個舉動,果然惹得江憐心一陣好奇“柴壁君,你生氣啦,原來你生氣的樣子是這樣的啊。也是,我想著,我都說了這么久了,你也該生氣了。至于你說的,小小的淑妃?我覺得挺好的,我對非己之物,從來不會貪心。陛下是我姐姐的夫婿,我嫁給陛下,也只是因為我姐姐不在了,我們江家需要我,我才嫁進來的。而你不同,你除了家族的榮譽以外,還有別的貪圖。柴壁君,你小心啊,太過貪心,就會如同那吞象之蛇,自爆其腹,死的很慘啊。我母親一會要進宮,我先回去準備了,我們江家還有幾個年輕的庶女,想來可以入宮應選。”說著,江憐心看著臉上表情已經變形的柴壁君,笑聲爽朗的離開了。

而柴壁君心中氣息不忿,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你,你…”

可是江憐心已經走遠,而柴壁君也不會是上去與她理論得性格。她也唯有回頭,看了一眼坤宮的大門,侍女芋兒上前扶著柴壁君“娘娘,您還好吧?”

“非己之物?這怎么能是非己之物呢?若是沒有那徐新月,這皇后之位,陛下怎么能不是我的呢?”柴壁君握緊拳頭,與自己的侍女說道。

“娘娘,奴婢看著,皇后娘娘也不是個難對付了,一上來就說了尊卑分明這樣與您還有淑妃離心離德的話,不像是個有城府的。”芋兒說出自己的看法。

柴壁君皺了皺眉,她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卻覺得新月沒有必要這么彎彎繞繞,但是以她對新月的了解,覺得她不是沒有城府的人,幾相權衡后,柴壁君才試著說道“她應該,是怕我和江憐心聯手對付她。”

“既然怕您和淑妃聯手,那更應該拉攏您或者淑妃啊。”

“不,她不屑于拉攏我們,他不是說了嗎?我們二人是卑,她才是尊,她像是,像是再告訴淑妃,讓她認清楚自己,從而…從而…”柴壁君覺得腦子嗡嗡作響,被氣得實在沒辦法冷靜,只得先回宮,再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