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了上去,“十哥,沒想到你吃飯這么挑,我之前就聽你在路上問過那些米莊,說洞庭郡哪家的米最好吃,路上也不是沒有陳家的大米鋪子,怎么到了潭州,你才來買啊,有什么講究么?”
這鶯歌怎么跟貓兒似得,好奇心這么重。
明明是個能猜透人心的聰明女子,偏偏要把心里的疑惑問出來,柳茹月暗自沉吟一番便知道她的想法了,“你不是心心念念著要吃我做的飯么,趕路不方便做大米飯,一會兒借了客棧的廚房做飯吃,半個月不曾吃米飯墊肚子了,我肚里空落落的。”
“既然要做飯,現在身上還有點余錢,就買點好些的大米做飯吧。”柳茹月拉著陳堯踏入了陳記米莊。
米莊雜役看到一行人進來,上前問道,“客官,請問你們想要買什么?需要小的為你們介紹,還是想自己看看。”№Ⅰ№Ⅰ
不愧是大城市有頭有臉的米莊,這服務比之應天府那邊的好些鋪子都周到。
柳茹月掃了一眼垂著頭的陳堯,粗啞著嗓子一副豪放的模樣略帶不信的問道,“聽說你們陳記米莊的大米是整個洞庭郡最好的?”
這口音一聽就是外地人,怪不得這么沒見識。
雜役挺直了腰桿兒,走到一個木桶跟前,舀了一杯大米遞到柳茹月跟前,“你看,這就是我們陳家獨有的貢米,金龍賜福。”
他將大米倒了回去,對著東邊拱了拱手,“這可是陛下都夸贊過的皇家御品,粒粒飽滿、個個圓潤,煮飯糯香清甜,不粘牙,您說,這是不是好米?”
皇帝都夸贊過的大米,誰敢說不好?
柳茹月心虛的賠笑,“好米好米,那就買十斤金龍賜福吧。”
雜役志得意滿的拿起了米袋子,開始往里頭舀米,“客官還要些別的貨物么?”
“我再買5斤小米、10斤面粉、2斤紅豆、2斤綠豆。”手里有錢,腰桿子也挺得直了很多,再加上現在有馬車了,買多些東西也不用自己背著走。
“好嘞,客觀稍等!”
鶯歌湊上前問道,“十哥,買這么多面粉做什么?”
柳茹月抱胸看著她,“烙餅啊。”
“我不愛吃餅。”鶯歌嘟著嘴,出著主意,“買了大米,咱們就多多做飯吧,慢悠悠的趕路,走到哪兒算哪兒。”
這心思,再直白不過了,柳茹月好笑的睨著她不說話。№Ⅰ№Ⅰ
鶯歌討了個沒趣兒。
雜役手腳麻利的裝好袋,一一過稱。
柳茹月,“這些東西多少錢,一會兒幫我一并送到淺花澗客棧天字1號房。”
“貨物總共12兩銀子,送貨20文。”送貨又能進一筆賬,還是自己的,雜役臉上盈滿了笑意,到掌柜出開了一張票據遞了過來,“這票據您收好,收貨點訖之后再給我便是。”
有供給皇家吃的同款貢米,這個價格不算貴。
柳茹月接過票據檢查一番,寫明了她購買的貨物名稱、重量,“你們陳記米莊想的真周到,所記詳細,這也能避免很多官司了。”
“那是,我們東家可不是一般人兒,那是經商奇才,我們想不到的,東家都能想到,什么事情都想得無比周到細致,絕對不會出紕漏,要不,他怎么把咱們陳記米莊做成洞庭郡第一?!”聊到東家,雜役那是好話滔滔不絕,驕傲無比,根本停不下來。№Ⅰ№Ⅰ
“能跟著好東家賺錢,小兄弟當真好福氣,好好干,將來肯定前途無限。”此雜役是個能說會道,把不住門兒的,柳茹月很滿意,也不吝說一番好話討好之。
“借客官吉言!”雜役抱拳行了個禮,“您是還要逛會兒街,還是現在就讓我送過去?”
“我一會兒還得去買些別的東西。”柳茹月看了一眼天色,“你們米莊多久關門?”
“酉時一刻關門。”
“這就麻煩了。”柳茹月煩惱的沉吟起來,打商量的口氣,“我買了東西,還得帶著小舅子去拜訪舊友,小兄弟可否關門后再把貨物給我送過來,到時候可能會等一兩刻,但我會再給小兄弟20文錢,你看怎么樣?”
“行!”平日里送貨,對方不在的情況也有,面前這黑乎乎的糙漢,沒想到異常好說話,率先提出要給他加錢,雜役哪里會不答應?№Ⅰ№Ⅰ
柳茹月在雜役的歡送下,離開了陳記米莊。
走出去十多米,鶯歌又一臉懷疑的湊上來,“我們哪里有什么舊友?”
“你想問什么就直接問,不用拐彎抹角的試探我。”原本就被柳茹月牽著手的陳堯緊張的握緊了她的手。
“那,我問了你會說么?”鶯歌一臉期待。
“看情況。”柳茹月安撫的揉了揉陳堯的小手,“能說就說,不能說,你怎么試探,我也不會說。”
“我們是一路人,你什么都不給我說。”
“你要跟著我,我答應了,你的一切我也不知道,也不問,等你哪天覺得乏了厭了想離開,也能走的瀟灑一些。”
“我……”鶯歌咬緊了唇,眼淚瞬間就盈眶,楚楚可憐的開口,“我沒想離開你啊,離開你,我還能去哪兒,我沒有家了。”№Ⅰ№Ⅰ
陳堯扯著柳茹月的手,嫉惡如仇的看著鶯歌,“爹,別心軟信她的話,姨娘平常就是這樣騙我爹爹的。”
哭得帶勁的鶯歌聞言,哭都頓了一秒,原本下拉著的眼瞼,眼尾一翹,直往柳茹月臉上瞟,對上了一雙淡漠的眼無奈的瞅著她。
鶯歌心里一突,急忙解釋,“我,我不是八卦,我只是擔心你傷心,其實還好啦,你男人已經被山匪殺死了,這些個臭男人,有點銀子就討姨娘,壞死了,死了不正好么,你現在又有銀子,我們盤個鋪子,開個口脂鋪子,不靠男人,也能把這兩個小的養大,過得很好嘛。”
哪個女人不想過安穩的生活?
鶯歌已經自由,也已經報了仇,她有這個資格了,她只要隱姓埋名就能過上她想要的生活。
可是她,不行。
柳茹月望著天,幽幽開口,“我聽說有一種鳥沒有腳,生下來就不停的飛,飛的累了就睡在風里。一輩子只能著陸一次,那就是死亡的時候。”
“十……哥,我懂了。”鶯歌明白了。
若當初她對十娘說的話還半真半假的話,十娘對劉保他們說的話,根本就沒有一句真話。
包括她的夫君死在了山匪手里,也是假的,“你還要去找那個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