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我錦衣衛蒲浩,來拿吃食了。”
前方正門的敲門聲響起,柳茹月燃起了希望,正想大喊救命,身后之人就點了脖子下一處。
她喊不出聲,心中正焦急,卻發現鉗制著自己的力量消失了。
一陣風聲起,她回頭一看,那人已經躍過墻頭,消失了蹤跡。
她吐了一口氣,踉蹌著上前拆了兩塊門板。
渾身像是被人潑了水一般、頭發也黏在了臉上,這模樣嚇了蒲浩一跳,“十娘,你這是怎么了?”
柳茹月讓他進了店鋪,指了指脖子,張著嘴想示意對方自己說不出話來,“我說……”
不對,怎么又能說話了?
那人點穴如此厲害,竟然能控制時間!
蒲浩擔憂的望著她,“怎么了?”
柳茹月還不知道早上那人是什么來歷,直接給錦衣衛說,也不知是好是壞,“我說,你怎么現在就來拿吃食?不是還沒到下午么?”
“害,我那些兄弟知道我在你這里訂了餐,昨晚就吵著要我來催了,可是昨晚來找你,你不在,只好一大早過來碰碰運氣。”蒲浩找了一張凳子坐下,“如果沒有現成的,我就等一會兒。”
錦衣衛呆在這里,她就安全了,那個人聽到來人是錦衣衛,不也掉頭就跑了么。
在別人看來,視錦衣衛如猛獸,在柳茹月看來,就她接觸過的錦衣衛還是挺好說話、挺講理的。
“你坐,我去收拾一下,剛才打水洗漱,不小心踩滑了,摔了一跤,搞得有些狼狽。”柳茹月原本也不敢抹開臉頰兩側的頭發,但她想到那人的目的,這張臉繼續隱藏著早晚是禍事。
還不如現在就坦然一點。
這般想著,柳茹月將黏在臉上的頭發掀開,卻不見蒲浩有多吃驚。
怎么回事,難道她的臉上沒被擦干凈么?
作為錦衣衛,看到她的臉變了模樣,肯定會吃驚懷疑的吧,他不吃驚,她怎么解釋?
“十娘,你臉上太干凈了,快去抹點姜汁,一個女人拋頭露面做生意,還長得這么好看,不安全。”
“……”蒲浩竟然把她想好話給說了出來。
她苦笑著,點了點頭,“你真細心,謝謝蒲大哥體諒十娘。”
“什么細心。”蒲浩撓了撓后腦勺,“我們錦衣衛出門辦事,易容打扮十分正常,尤其女子,更是要保護好自己,我能理解你們的不容易,沒什么好奇怪的,快去捯飭自己吧,我那幫兄弟嗷嗷的等著吃飯呢。”
“好。”柳茹月轉過身,朝后院走去。
京城的人果然與小地方的人見識不一樣,錦衣衛這些人也挺有趣的。
換了一身衣服,柳茹月卻沒有繼續往臉上涂抹調配好的姜汁。
那個人既然猜到了她可能易了容,沒準兒還會來第二次,不如大大方方的給他看這張臉。
她怕什么?
她現在已經不是柳茹月了,她有新的身份新的戶籍,她現在叫蘇碧君。
就算是錦衣衛去查,她的戶籍也是蘇碧君。
泰依縣黑市出來的戶籍,不會被人查出端倪的。
若是別人問她之前易容的原因,就說蒲浩理解的這個原因就行了。
柳茹月擦干凈頭發,就去廚房忙碌了起來。
菜是早就搭配好了的,切塊、炒菜都很快。
費工夫的菜,半夜就蒸上了。
不過半個時辰,柳茹月就將菜都端了出來。
這時候,蒲浩那桌又來了兩個身著黃褐色衣服的錦衣衛,各自提著兩個食盒。
“十娘趕緊給自己上個妝吧。”
這蒲浩怎么看著比自己還著急?
“算了,不上妝了,我只是在路上習慣了這么保護自己罷了,現如今到了京城,這里的治安這么好,又有你們這些錦衣衛經常來照顧我這里的生意,十娘甚是心安,方才想了想,覺得不必再倒騰了。”柳茹月嫣然一笑。
身為錦衣衛,經常被人畏懼躲避,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真心感謝自己,蒲浩還挺開心,“也是,十娘覺得怎么方便怎么來吧。”
柳茹月轉身將蛋糕也拿了過來。
蒲浩早就有經驗,準備好的一個食盒里,也是有冰的。
“如果十娘遇到什么麻煩,可以來北鎮撫司找我,這是我的信物。”蒲浩將青石給他的一塊玉遞給了柳茹月。
柳茹月千恩萬謝的送走了三人,這才得了閑看手中的玉佩。
這塊玉佩入手溫潤、質地瑩白,一看就是上好的和田玉,是一個白鷺的造型,不像是蒲浩這樣當低階錦衣衛能買得起的東西。
不過,蒲浩花錢這么大手大腳,來她這里都定了三次餐了,說不定他家里很有錢?
雖然蒲浩地位不高,但他好歹也是個錦衣衛,這個名頭已經夠嚇唬人了。
將玉佩放在錢袋里,放入懷中,柳茹月徹底將門板一塊塊的拆掉。
這下子,許多許多街坊都看到了她這張未經修飾的臉。
“誒,你是……十娘吧?”
“是的。”
“你怎么一夜之間就變漂亮了?是吃了什么靈丹妙藥么。”
“不是,也沒變漂亮,只是白了一些,之前為了來京城,害怕路上會遇到土匪,所以就把臉涂黑涂黃了……”柳茹月早就編好了說辭。
“原來是這樣,到了京城的確不用擔心那些土匪山賊了。”
“十娘若是早些把這張臉露出來,生意還能更上一層樓呢!”
“你說的什么話,十娘的生意靠的人多么,人再多,她每天也只做十桌,人家靠的是好手藝。”
右邊鋪子的老板,昨晚開開心心等著龐老板來收鋪子,卻等來了對方說不買的消息。
知道是十娘讓龐老板打消了買鋪子的打算,他此刻正恨著十娘呢,“手藝?誰知道靠的什么,她做的飯菜,你吃過?沒吃過,誰知道好不好吃。”
豆腐鋪子早上比較忙,聽到街坊們的話,邱老板正想開腔,被老婆子曾氏攔了下來,“你去說什么,你個男人去幫她說話,越說越不清楚。”
“可是那些人欺人太甚了。”
“你待著,我去。”曾氏推開老頭子,叉著腰從豆腐鋪子走了出去。
對說風涼話的人吼道,“我還真吃過十娘家的菜,特別好吃,特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