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清邑聽著陳林蕭的話,時不時的點點頭,等到陳林蕭說完之后,他摸了摸頜下的胡須,道:“不錯,你先回去吧,切記在治學一途中最忌半途而廢。”
陳林蕭聞言心中松了一口氣,拱手行禮道:“是,多謝先生教會,學生謹記在心。”
李涴一直等在門口,看到陳林蕭走出來,他忙問道:“怎么樣,怎么樣,先生如何說?”
陳林蕭知道李涴的意思,卻故作不知道:“什么怎么樣,先生的話我怎么聽不明白。”
李涴剛想說陳林蕭是個榆木腦袋,就看到了陳林蕭戲謔的表情,不由得跺跺腳道:“你這孩子,明知道我著急還開玩笑。”
陳林蕭笑笑,道:“先生為學生著想,學生感激不盡,一切都隨緣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李涴聽到陳林蕭的話,心中也不由得放松了一些,郝然道:“你說我怎么比你還輕浮,真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心性,真是難得。”
陳林蕭搖搖頭,道:“先生謬贊了,先生都是為了我好,學生明白的。”
李涴聞言想笑又笑不出來,終究還是不能平復他內心的激動,最終只能化為一聲嘆息,道:“罷了罷了,隨緣吧,你先回去收拾東西,明天我送你去乙班。”
“是。”
陳林蕭行禮之后便朝著教室走去。
而在里面,龐清邑身邊的侍從墨塵給他斟了一盞茶,道:“怎么先生覺得找到合適的弟子了?”
龐清邑端起茶杯品了一小口,道:“這個陳林蕭有點意思,有靈性,有見解,不卑不亢。”
墨塵聞言驚訝道:“哦?如此說來,這個陳林蕭倒還是一位難得的天才了。”
龐清邑放下茶杯,緩緩搖頭道:“我也說不準,這孩子有眼光有見地,但是卻少了些格局,心性也有些極端。”
“怎么說?”墨塵不解道。
龐清邑這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沉默了良久,緩緩的說了一句:“再看看吧。”
墨塵心中明白,先生這恐怕是真的起了愛才之心了。
心中不僅為這個陳林蕭的幸運而感嘆,天下不知多少學子想要拜入先生門下,但是卻偏偏被這樣一個平民之子得去了。
真是時也命也。
······
一放學關橦昕就迫不及待的來找陳林蕭,道:“陳兄恭喜恭喜。”
陳林蕭滿臉笑意的拱手道:“關兄,同喜同喜。”
這說的是關橦昕考中了甲班的第一名。
“嘿嘿。”關橦昕笑笑,臉上滿滿的都是意氣風發。
“聽說竹鳳先生還單獨的見你了,快跟我說說先生都跟你說什么了?”關橦昕滿臉興奮的問道,“你這小子還真的好運,我都沒有單獨與先生說過話,我都快嫉妒你了,你說先生該不會收你為弟子吧,那可就太好了,如果是真的你可一定要為我美言啊。”
陳林蕭無奈看了看關橦昕,道:“你說的這么多有這么快,讓我怎么回答你啊。”
陳林慕從他們身邊走過,想要對他們視而不見,但是又想到陳林蕭竟然一鳴驚人,便掛出一副熱絡的笑容,走過來道:“四弟恭喜你。”
陳林蕭聞言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道:“多謝三哥。”
說罷便不欲多言,陳林慕心中氣悶,又強打笑容道:“若是爹娘知道四弟如此的有出息,一定會很高興的。”
陳林蕭最討厭的便是老宅的人時不時的拿出已經去世的爹娘說事。
“是,爹娘應當會為我高興。”陳林蕭坦然地接受了陳林慕的夸獎,道:“三哥還有別的事情嗎?”
陳林慕咬了咬牙,這個陳林蕭竟然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當真可惡,“我想問問你現在是否要回家。”
陳林蕭上下打量了一番陳林慕,道:“我自然要回家的,怎么,三哥今日也要回家?”
“正是,那咱們一起回家吧。”
陳林慕眼睛一亮說道。
“好。”
陳林蕭也不怕他,不過是一起回家罷了,還能將他怎么樣。
跟關橦昕告別之后,陳林蕭和陳林慕一起上了大山叔的驢車。
一上車,陳林慕便迫不及待向陳林蕭問道:“我聽人說竹鳳先生單獨見你了,你們都說了些什么?”
一想起這件事,陳林慕對陳林蕭的嫉妒之情簡直要從身體里噴涌而出了,這小子怎么能這么好運?
陳林蕭看了看陳林慕眼中掩飾不住的嫉妒,在心中想到這小子最近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呀。
便說道:“也沒說什么,就是先生考校了我的學問而已。”
陳林慕又想說什么,但是無奈陳林蕭跟車上的鄉親們談論起來,他想要插嘴,但是奈何怎么都插不進去。
直到快要到村里了,陳林慕才面色陰沉不定的對陳林蕭說道:“我們才是親兄弟,你莫要親疏不分才好。”
陳林蕭聞言嗤笑一聲道:“我說三哥你是不是高看我了,就算先生單獨見過我有說明什么,難不成你以為我可以不知天高地厚的跟先生說些什么嗎?三哥我聽說這次考試你的成績并不理想,我奉勸你還是將心思都放在學問上為好。”
陳林蕭的話無異于又戳中了陳林慕的痛處,這次他的成績下滑的厲害,先生點評他的策問文章,說他辭藻華麗卻所言無物,徒有其型卻不知所云。
看著陳林蕭朝家走去的背影,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相信陳林蕭已經被陳林慕殺死幾百遍了。
陳林慕看著額陳林蕭慢慢走遠,自己也朝著老宅走去。
當靠近老宅大門,他便聽見了里面的爭吵聲。
又是黃氏與李氏。
陳林慕不由的嘆了一口氣,再次告訴自己,一定要忍,忍過這兩年,待自己考中秀才,就離開這里,甩開這群人,過好日子去。
等到他推開大門進去,黃氏和李氏往這邊看了一眼,隨即又默契的轉過頭去繼續爭吵。
這一幕不由得將陳林慕氣的不輕,想當年他一回家,全家人都恨不得圍著他轉,噓寒問暖,而現在呢,兩個無知婦人竟然也敢視自己如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