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計看周青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便直接看向周懷林。
“客官，不瞞您說，咱們這羊肉，是我們東家從甘肅進來的，和北燕的羊肉大不同。”
李二......
放屁！
明明是伊犁的。
周懷林并不知道甘肅在哪。
但是他可以假裝知道。
“你們緊鄰北燕，卻賣甘肅的羊肉？”
小伙計就得意的笑道：“客官這您就不知道了，北燕雖然牛羊豐富，可他們吃慣了膻味重的羊肉，也想吃我們這種沒有膻味的哩，我們店里的羊肉，絕大多數都是賣給北燕人了。”
“價格呢？”
小伙計就笑道：“價格與其他店鋪里的差不多，客官您買點嘗嘗？”
周懷林便笑道：“我們是開酒樓的，要買就是成車的買。”
一聽這話，小伙計眼底立刻浮起警惕之色。
“開酒樓啊，客官在哪發財？”
周懷林也不瞞著，“清河，清河縣城的銅鍋涮，就是我家的。”
小伙計打量了周懷林一眼，“原來客官是開鍋子鋪的，那的確是需要不少的羊肉，我們的羊肉絕對是最好的羊肉，您誠心要的多，價格上我們自然給您優惠，只是我們東家明日才回來，具體價格，讓他和您談，如何？”
小伙計說的誠懇，周懷林便與他約定了明日的時間。
從有才糧鋪出來，叔侄倆又轉了轉其他幾家羊肉店，感覺都不如有才糧鋪的好。
“青丫頭，你覺得如何？”
周青搖搖頭，“肉是好的，可我覺得奇怪，三叔，甘肅離這里，十萬八千里，他們大老遠的運了羊肉過來，卻賣的價格與北燕羊肉一般，這不是太詭異了嗎？”
周懷林并不知道甘肅在哪，但是周青說遠，那自然就是遠。
“青丫頭覺得這里面有貓膩？可他圖咱們啥呢？肉是好肉，只要價格合適，咱們也不吃虧啊。”
周青道：“道理是這樣沒錯，可我總覺得奇怪。”
說著，周青咧嘴一笑，“許是我想多了，三叔，明日見了那東家再說。”
一側李二......
你沒有想多！
李二心頭咆哮如狗，面上卻也只能安靜如雞。
這廂，周青與周懷林基本定下了有才糧鋪便回客棧休息。
那廂，周青他們一離開，有才糧鋪的小伙計立刻直奔鋪子后院。
后院有一排看上去略顯破舊的房子。
小伙計幾步走上前，立在窗前，朝著屋里道：“東家，剛剛來了個買羊肉的大戶，說是開鍋子店的。”
小伙計語落，等了好大一會兒，屋里才傳出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
“你瞧著如何？”
小伙計立刻道：“是一個中年漢子和一個小姑娘，另外帶了個隨從，那漢子與小姑娘都是尋常人，并不會功夫，倒是那隨從，從走路來看，功夫不低。”
頓了頓，小伙計又道：“不過，他們從清河縣過來進貨，帶個會功夫的隨從保平安倒也是正常，許多商戶都是如此。”
小伙計說罷，屋里又是一陣沉默。
就在小伙計以為東家又像往常一樣要拒絕這種大單的時候，里面總算是傳出聲音。
“你去清河縣查一查吧，先摸一摸這鍋子店的底，回來再告訴我。”
“是。”
小伙計領命，轉頭離開。
換了身衣裳便直奔清河縣而去。
小伙計一走，那屋里的人便咳咳咳的狠狠咳了一陣。
外表看上去破敗不堪的屋子，內里裝修，卻是考究又堂皇。
美人榻，白玉碗。
煙籠寒水紗，紫貂白狐袍。
瑞腦消金獸，檀香裊裊，青煙渺渺。
“外祖母”
老人不住的咳嗽，她對面一個十五六歲年紀的小姑娘連忙倒了一盞茶遞上去，擔心的看著她。
這老人，正是當朝皇帝的親姐姐，本朝長公主殿下，福瑞公主。
這小姑娘是她唯一的外孫女，名喚石月馨。
是當朝禮部尚書石尚元的嫡女。
接過茶盞，長公主喝了一口，淡淡一笑，“不礙事，老毛病了。”
“母親很是掛念外祖母，這次我來，就是來接外祖母回京。”
“世人都以為我在五臺山，就連皇帝都不曾懷疑過，偏你這泥猴就知道我在這里。”
長公主望著石月馨。
粉雕玉琢的小囡囡，已經長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你是來接我的，還是千里迢迢專門來追姓沈的那小子的。”
長公主一提此，石月馨頓時臉頰緋紅，抿唇低頭，扭著手里帕子。
瞧她這樣子，長公主嘆了口氣，
“你該知道，沈勵是暗影的頭子，他是皇上的人，咱們家，與沈家，絕無可能聯姻。”
石月馨頓時抬眼看向老人，眼底泛著晶瑩。
“外祖母，連你也不支持我嗎？母親不支持我，父親不支持我，外祖母一向疼我，現在，也不疼我了嗎？”
說著話，她輕輕哽咽起來。
石月馨自幼在長公主府邸長大，長公主哪舍得她哭，伸手替她抹淚。
“不是我不支持你，實在是......”
石月馨嬌蠻的躲開長公主的手，兀自拿手背一擦眼角面頰的淚。
“我不管，我就要嫁給沈勵，我不管沈勵是誰的人，只要我嫁給沈勵，沈勵不就成了咱們的人？我是您的外孫女，難道我還不能隨便選自己的夫君不成！”
長公主輕嘆著搖頭，看石月馨的目光，寵溺又無奈。
“你當真想要嫁他？”
“非他不嫁！”
“哎，你呀！”
長公主無可奈何重重一嘆，朝石月馨腦門子戳了一下。
石月馨頓時破涕為笑，朝長公主身邊依偎過去，“我就知道，外祖母待我最好。”
說著，石月馨起身又到了一盞茶，“外祖母何時回京？”
“再等兩個月。”
說著，長公主打趣道：“兩個月你總等得及吧？”
石月馨立刻紅著臉轉到一邊去。
扭著手里的帕子，道：“沈勵就在平洲，我能見一見他嗎？”
“不能。”
聽到斬釘截鐵的回答，石月馨一噘嘴，“外祖母真小氣，我就見一面。”
長公主沒好氣又戳石月馨腦門一下。
“你若還想嫁給他，就給我老老實實回京去，等我回京，去給你請了賜婚圣旨。
節外生枝，到時候賜婚出了岔子，你可莫要找我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