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個貴客,你去彈一曲兒。”
“媽媽,不是說好了嗎,我今兒休息一日。”瑩兒的聲音,溫婉中帶著幾分不滿。
“今兒客人難得,你若將他伺候好了......”
說及此,媽媽想到剛剛在窗上看到的兩道影子,臉上漫上一臉的姨母笑。
兀自嘿嘿嘿幾聲,又道:“只彈一曲兒,彈完了你還回來歇著。”
瑩兒不情不愿將門打開,立在門邊,“何時彈過一曲兒就能歇著了。”
媽媽笑道:“當真是只彈一曲兒。”
說著,湊近瑩兒,“這客人不是別人,是暗影統領沈大人,你給我把人伺候好了,以后有你的好處!”
一聽暗影統領,瑩兒面上神色一震。
“他來咱們這里聽曲兒?”
那種匪夷所思,就跟數伏天讓她穿棉襖棉褲登臺跳舞似的。
媽媽神秘的點了點頭,“放心,只是聽曲兒,他帶了客人來,那位客人你也不能慢待了。”
瑩兒低著頭,一時間媽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聽到沒有?”
“曉得了,容我梳妝準備一下。”
媽媽笑瞇瞇應了,“行,你去準備吧,快點啊,別讓客人等著,他就在你隔壁這屋。”
媽媽朝著沈勵那屋指了一下,拍拍瑩兒的手,心滿意足轉頭下樓。
準備酒菜去!
果子酒,多葷少素帶些辣。
嘻嘻嘻嘻
原以為她一把年紀半生風塵一顆心早就死灰死灰的了。
沒想到,今兒讓沈勵和那小廝給點燃了。
真是奇妙!
媽媽轉身一走,瑩兒回身關門。
趙大成從內間走出來,皺著眉道:“沈勵來這種地方了?”
瑩兒搖頭,“現在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我先去瞧瞧,你......”
趙大成立刻擺手,“我也該走了,那件事,你多上心打聽著,過幾日我在京都安定下來,再來找你。”
頓了一下,又道:“這地方,我總來也不方便,到時候還是讓可瑩來吧。”
聽到這個名字,瑩兒肩頭顫了顫,“她好嗎?”
趙大成就笑道:“有我照顧,能不好嗎?倒是你......”
這話說及此,趙大成嘆了口氣,沒再繼續。
一時間,屋里沉默下來。
瑩兒眼圈發紅吸了吸鼻子,默了一會兒扯嘴笑道:“我都二十年不見可瑩了,想想過幾日就要見她,激動,又有點害怕。”
說著,她深吸一口氣,換了話題,“現在外面沒人,你走吧。”
趙大成咧嘴笑道:“那我走了,過幾日讓可瑩來看你。”
話音一頓,到底沒忍住,“恒兒也來京都了。”
瑩兒低垂的羽睫狠狠一顫,卻沒有抬頭。
見她不說話,趙大成轉頭離開。
樓道無人,趙大成迅速閃身出了瑩兒的房間。
他一走,瑩兒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
二十年了!
整整二十年了!
他們熬了二十年,就是為了這一日!
榮陽侯府那筆血債,沉寂了二十年,也該被翻出來了!
隔壁,沈勵的包間。
周青趴在門縫,眼睜睜瞧著趙大成從門前經過,然后下樓離開。
眼瞧著看不見趙大成,周青轉頭朝沈勵道:“他走了,你不跟蹤嗎?”
沈勵盤腿坐在坐塌上,“不必。”
周青就湊過去,挨著沈勵坐下。
沈勵看了周青一眼,“你坐那邊去。”
“為什么?”
沈勵不說話。
周青就盤腿坐好,“咱倆離得近點,一會兒萬一要說什么話也方便,這個瑩兒可是和趙大成密談過得人,哎,哎,你做什么,放開我,放我下來,沈勵......”
周青正說話,沈勵霍的起身,將盤腿坐的周青直接保持原姿態搬起來。
正在這時,媽媽帶著幾個婢女推門進來。
一進門......
周青盤腿被沈勵騰空抱起。
媽媽瞧著屋里火辣的場景,老臉刷的紅了,老眼刷的亮了!
哎呦喂!
男男果然更刺激!
看沈大人男男更刺激!
瞧瞧沈大人這霸道的樣子,瞧瞧這小廝清俊的模樣!
沈勵冷眼瞥了進來的媽媽一眼,將周青擱在旁邊的坐塌上,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媽媽連咳兩聲,忙招呼道:“大人,您要的酒菜來了,瑩兒姑娘馬上就道。”
語落一招手,后面幾個小丫鬟端著酒菜上前,給沈勵和周青面前依次擺上。
周青瞪了沈勵一眼。
沈勵沒看她,只朝媽媽道:“有什么事我會再叫的。”
媽媽一雙眼滴溜溜看看周青又看看沈勵。
嘖嘖。
頂著一張姨母笑,呵呵呵道:“兩位慢用。”
正說話,瑩兒款款進來。
一眼看到瑩兒,周青頓時......
她幻想中的青樓頭牌,那都是豆蔻芳華,姿色絕絕。
可這瑩兒......
模樣倒是稱得上是絕絕了,就是這年紀,怎么瞧,都像是上了三十歲的啊。
在古代,女子早婚早孕,這三十歲的女子,怕是兒子都得十幾二十歲了吧!
這是頭牌?
周青打量瑩兒的功夫,紅玉坊媽媽帶著一眾婢女退下。
瑩兒盈盈上前,款款屈膝,“見過沈大人。”
語落,又朝周青福了福。
沈勵沒說話,只略頷首。
周青女扮男裝不好開口。
瑩兒兀自起身,走到婢女早就擺好的琴旁,“能得沈大人親點,是瑩兒的榮幸,不知大人喜歡何種曲目?”
“撿你擅長的彈一曲便是。”沈勵面無表情。
瑩兒淺笑,玉指撫琴,“那瑩兒獻丑了。”
指尖撥動琴弦,一曲琴音緩緩而起。
周青不大聽得懂這種古典樂曲也沒有什么欣賞的天賦,不過琴音流暢,讓人聽著身心愉悅。
尤其配著紅玉坊的青梅酒,糟鴨舌,辣牛肉,花生米,脆甜瓜......
舒爽!
沈勵斜斜看著周青,瞧她不住的吃,一時間忍俊不禁揉眉。
瑩兒眼波流轉,手撫琴弦間目光落在周青身上。
面上一派平和,心頭卻是驚濤駭浪。
面前這人猛地一看的確是個清俊小廝,可細細的瞧,還是瞧的出來,是個姑娘。
她是聽聞,寧王府世子從清河縣搶了個姑娘,那姑娘不僅長得像過世的沈明月,還是沈勵的未婚妻。
可這容貌......
這哪里是像沈明月!
分明是像黃宸。
準確的說,是像年輕時候的黃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