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唐都,長安。
沒了喧囂,唯余茶香。
楊戩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輕嘆一氣,“所以蘇妲己便與帝辛皆葬身于那片火海之中。”
“是啊,都死了。”
“那彼耳呢?”楊戩抬了抬眸子,看著一臉平靜的既無憂。
“自然是與我做了場交易。”既無憂饒有趣味的看著楊戩。
“什么交易?”
“自然是那些天神們做不到的咯!”
是夜,月黑風高卻沒有一絲殺意,到有些溫柔。
既無憂剛送走一位客人,把新釀好的酒放入酒柜之上,正準備熄了長明燈,去內室休息片刻,卻不料酒肆的門被一個中年男子推開了。
既無憂細細打量著闖入者,臉上臟兮兮的,似乎剛從火堆里爬出來,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靈氣,看樣子是位凡間的客人。區區一介凡夫俗子竟能入得了我這無名酒肆,看樣子是位有緣人吶!
既無憂嘴角一抹肉眼刻間的微笑,“先生與我這酒肆甚是有緣,既是有緣何不小酌一杯?”
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彼耳坐在那張木椅之上。隨后她又輕抬手招來一壺好酒,坐在彼耳的對面,給他倒了一盞。
彼耳自王宮出來后,便一路向東,卻不料誤入了樟樹林,被瘴氣所困,迷失了方向,煙霧間點點燈火若隱若現,彼耳便尋著光亮的方向一路朝前,便入了這無名酒肆。
荒郊野嶺之處竟有一間酒肆!這實在令彼耳匪夷所思,他打量著酒肆內的一切,簡單的布局與尋常的酒肆倒也沒什么區別,唯有那酒柜之上的酒,流螢般的光澤,還有這酒肆肆主隔空取物的能力……這些都讓彼耳十分的確信,此處乃是不凡之地。
既無憂見他若有所思,遲遲未端起酒盞,便知道他定是在疑惑著什么。
“先生不如先飲了本肆主這一杯酒,本肆主再道明身份如何?”
彼耳聞她此言,想必她也不是什么壞人,縱且她不懷好意,憑她一身的法術,彼耳也是招架不住的。
彼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入口微甜,卻又有些麻痹舌尖,最后盡余苦澀,回味又是清爽至極。
彼耳從未喝過如此奇特的酒,“這是何酒?”
“別人的故事,我的釀造手法,最后才有了這一壺瑤光醉。”既無憂很是得意的解釋著。
彼耳褶皺著眉頭:“別人的故事?”
“我是既無憂,是六界中唯一的筑夢師!牽其故事,吸其精魄,以夢為筆,筑世間山海!”
“等價交易?”
既無憂輕托著下巴,臉上滿是笑意:“聰明!”
“如若我要復活已死之人呢?”彼耳有些激動的問道。
“都可以……只要你給我的精魄越多,我給你的也就越多!”
既無憂湊到彼耳的跟前,在他的耳邊呢喃著。
復活已死之人……這可是筆大買賣,若是這凡人愚鈍了些,容我再誆騙一番,說不定還能多抽取些。
既無憂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很是滿足的飲下一杯。
“我將全部精魄交予你,復活我家大王和那只小狐貍。”彼耳語氣堅決,似乎還沒真正懂這交易的規矩,復活一人本就是一命換一命的事情,復活兩個……其中一個還是修煉千年的狐妖,真是異想天開!
既無憂冷哼一聲:“我不做虧本買賣,我剛探了下生死簿,你在人間的陽壽不過僅剩十載,十載還想著復活一人?簡直是癡心妄想!”
十年……就剩十年了嗎?
彼耳低沉著頭,從前他懼怕死亡,兢兢業業半生,后巴不得早日入了那地府,擺脫牢籠。可今日他卻希望自己的世間還可以多一點點,多一點點便多了一絲復活他們的希望。
“你既能探得生死簿,那你可知我家大王和那蘇妲己來生如何?”
既無憂看著彼耳熱切的眼睛,無奈的輕嘆一氣,誰讓這是她的客人呢,她沉了下眸子,翻閱著生死簿。
“你家大王剛喝了孟婆湯,投胎去了一戶普通人家。至于那蘇妲己,今生甚是可憐,閻王也給她安排了一段幸福的轉世。”
彼耳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來世做一介普通人,遠離朝政權謀,閑云野鶴也好,粗茶淡飯也罷,總歸心里要舒坦很多,往后的余生皆是安穩。
“只是……可憐了那只狐貍嘍!”
“蘇妲己?”彼耳心有疑惑,方才她已經講過蘇妲己了,怎得又……
“什么蘇妲己!它有名字,叫阿鸞!”
阿鸞……
彼耳在心中默念著它的名字,原來是我口中的蘇妲己啊!
“它怎么了?”
既無憂譏笑一聲,望著那片黑夜,“自然是天上有神明,碎了她的妖丹和神識唄!”
阿鸞本是軒轅墓中的一只十尾狐,修煉至千年,逢天雷之劫,擊中一尾,為自救,便忍痛斷舍一尾,隨后被帝辛和彼耳所救。
那日它回到墓中,女媧娘娘盛怒而來,令狐族派人前往殷商迷惑紂王,加速殷商的瓦解,待到殷商不復存在,便是登臨仙界之時。
那是阿鸞接近帝辛唯一的辦法,她自動請纓,附上了蘇妲己的身子,最后按照女媧娘娘給的指示一步一步講帝辛牢牢地握在手掌心里。
只是蘇妲己忘了,在蠱惑人心這條道路上是會讓自己的手沾滿鮮血的!一個血債累累的妖又怎能被那些自是清高的神明所容納呢?
就連女媧娘娘也未曾替她出面解釋半分,反而是暗自授意姜尚毀了阿鸞的神識,在火中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你方才說我余下的壽命不過短短十載,那這十載的壽命可否喚回阿鸞的三魂七魄?還她個轉世輪回,好讓她與我家大王來生還可再續前緣。”
彼耳望著既無憂,很是堅定的說道。
十載換個轉世輪回……既無憂默默在心底盤算著,似也不虧。
“好!不過你可得想好了,這十載的精魄本肆主一旦抽取,這灰飛煙滅的可就是你了!”既無憂輕揮衣袖,案臺之上便出現了那只繪夢筆和一幅畫卷。
“讓他們再續前緣即可。”隨后他沉沉的合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