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筑夢師

129. 憂中錄(六)

(女生文學)

無名酒肆。

夜至天明,朝陽升起,打在無名酒肆的屋檐下折射出一道絢麗的彩虹,梧桐樹下的青石板上鋪滿了霧氣,如同窈窕女子輕紗掩面。

遠處的青山青煙裊裊升起,透過云霧直達九霄,西窗處沒了筆墨的香氣,愁緒縷縷融入那片山間水霧中。

“這就是你的酒肆啊!”赤嶸抱著手站在無名酒肆的門口細細打量了一番,瞧不出有什么新奇的玩意,除了一抹人的氣息。

“如何?”既無憂問道。

“和我那魔宮相比,真是差遠了!”赤嶸不屑道。

赤嶸原本想等既無憂醒了之后便回魔界的,結果被既無憂拽來了此處,想必這其中定有她的用意。

“進去吧。”

既無憂領著赤嶸走進酒肆,一股酒香刺激了赤嶸的味蕾,他被封印了兩千多年,早已忘記了世間美酒好肉是什么滋味了。

無名酒肆的酒香縈繞在他的鼻尖,他細細的嗅了幾口,心情舒爽。

進入酒肆后映入赤嶸眼簾的便是那一整個墻面的酒柜,晶瑩剔透,赤嶸咽了口口水,這可是以神識所釀造的酒,味道堪稱世間絕色。

“喝吧。”既無憂笑著搖了搖頭。

兩千多年了,他還是老樣子,一看到酒就走不動路,從前纏著述白釀酒,現如今就只剩下她了。

既無憂轉身朝西窗處坐下,卻看見何知醉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嘴角處留下一大片的哈喇子,睡得很是香甜。

桌上是早已涼掉,還有些異味的,但是沒有動過的宵夜。

既無憂指尖施法還了一個干凈的桌子,又在何知醉的腦門上一擊。

何知醉慘叫一聲,揉著腦袋,撐起身子,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既無憂之后立馬蹭的站了起來,跑過去一把抱住既無憂。

既無憂被嚇一跳,整個人麻木的站在那里。

“既無憂你跑哪里去了,都這么大人了還鬧什么離家出走啊,你知不知道你快把老子嚇死了,你要是走了,我怎么辦,誰養我啊!”何知醉哭嚎著,聽著很是委屈。

可他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來。

“你好歹流幾顆眼淚吧。”既無憂很是嫌棄的把何知醉推開,會想起他剛才睡得如此香甜的樣子,既無憂便覺得何知醉又是在扮可憐。

“我靠,既無憂你這就不仗義了!”何知醉很是無語的說道,他好歹真的擔心了一整夜啊,雖然他后面實在是太困了,就睡著了,可這擔心是真的啊,她也太不領情了吧。

“臭丫頭,這毛孩子誰啊,你這酒肆竟然有一個凡人。”赤嶸抱著兩壺酒,好奇的問道。

“老既,這紅毛怪又是誰啊?客人?”何知醉撐著腰板趾高氣昂的看著赤嶸。

“哎呀呀,臭小子敢這么蹬你爺爺,活得不耐煩了?”赤嶸好歹也是一介魔尊,受妖魔兩界的敬仰,還沒人敢這么喊他紅毛怪。

“老子才是你爺爺呢!你哪冒出來的鄉野老漢,敢在這里放肆,你信不信我們家既無憂一朵蓮花就把你打進阿鼻地獄啊!”何知醉繼續罵道。

“哦呦,臭小子,放眼望去,這六界還有誰是本座的對手,你還真是大言不慚,今日你赤嶸爺爺我就好好教你做人。”

話落赤嶸便將手中的兩壺酒甩了出去,既無憂眼尖連忙施法接住了。

隨后赤嶸拿出沉寂了兩千多年的白玉浮雕扇,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兩千多年前他是無人能擋的魔尊,兩千年后他依舊可以是那個殺伐果斷,被六界畏懼的惡魔。

何知醉明顯的感知到一股壓迫感,讓他喘不過氣來,“小姨!救命啊!”何知醉大喊著,這種時候打不過只能喊幫手了。

小姨?

聽到這兩個字赤嶸冷靜了很多,這酒肆內只有他們三人,小姨……莫非他是那臭丫頭的侄子?

赤嶸收回白羽扇,屏息了一會,沉聲道:“臭小子,誰是你小姨?”

何知醉連忙松了口氣,他渾身都在顫抖著,牙齒也在打顫,“廢,廢,廢話!當,當,當然是……她啊!”

何知醉看向既無憂,赤嶸的眉心緊了幾分,也看向既無憂。

“你什么時候認了個凡人姐姐?還有個這么愚蠢的侄子?”赤嶸很是不解的問道。

在赤嶸的記憶里,既無憂是孤兒,不過是有幸被述白所收養,并無兄弟姐妹。

“我哪蠢了?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何知醉簡直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又開始罵了起來。

赤嶸懶得和他計較,他對既無憂說:“管好你的侄子,不然我把這毀了,你又要找我麻煩!”

“你還知道我會找你的麻煩,你還和他動手?”既無憂抱著手,眼神冷淡的看著赤嶸。

“我……”赤嶸被她說的啞口無言,“我這不沒動手么!”赤嶸很是無辜的說道。

“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在這里,不許回魔界,不許惹事生非,更不許胡來,聽見沒!”既無憂命令道。

赤嶸笑了幾聲,明明自己比既無憂還要打上個千百歲,怎得今日這一個小丫頭還教訓起自己來了,他點點頭,“聽您的!”

何知醉略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原來這紅毛怪怕小姨啊!看來我在這酒肆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個品格。

“你笑什么?”既無憂冷冷的看著何知醉。

“我……我……開心啊,這酒肆迎來了新成員,我在表達我的祝賀!”何知醉說。

“……嗯。”既無憂點點頭,“他是我的客人,也是你惹不起的人,所以收拾房間去。”

“好的。”何知醉略有些苦笑的說道。

小心思又泡湯了,他長嘆一氣,乖乖去收拾房間了。

既無憂抱著拿兩壺酒坐在西窗邊上,赤嶸也坐到她的對面。

“這臭小子是怎么回事?”赤嶸問道。

“得緣,撿的。”既無憂喝了一口酒。

“看來這么多年過去了,你變了不少,竟也有了憐憫之心。”赤嶸感嘆著,曾經他自認為自己殺伐果斷,直到遇見了那個十五歲的既無憂。

灰飛煙滅這種死法在一個十五歲的女孩手里僅僅只是睜眼間的事情。

無情,成了她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