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小白點頭,又問,“你知道五十年前副妖王紫月弒主一事嗎?”
“知道。”風季頷首,怕她誤會,又補充,“景郁已在信中和我說了。”
他先前接到景郁的信,信中將小白此行目的大致與他講了,此時聽她問起,多少能猜到些原因。
湯小白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只是他還有不懂,“為什么你們要幫妖族?”
湯小白不隱瞞他,直接道,“為了修正一個錯誤。”
風季頓了頓,“是為了幫景郁?”
湯小白搖頭,“有他的原因,但是我這么做并不全是為了他。”
風季笑,“那若是找不到小妖王又當如何?”
“會找到的。”湯小白成竹在胸。
風季帶了幾分好奇,“你怎么這么肯定?”
湯小白道,“紫月已拿到了妖王血,若小妖王此時再不出現,紫月便會正式繼任成為下一任妖王…我想,小妖王不會希望看到妖族生靈涂炭的。”
風季挑眉,“那若是這小妖王就是胸無大志,只想茍且偷生,你又如何?”
湯小白苦下臉,“那我只好希望他不是了。”
她前世也曾接觸過一只燭九陰,按輩分來算應該是如今這小妖王的爺爺。他們在一起并肩作戰時,那人曾對她說,燭九陰的血脈里流淌著永不服輸的血。
那人的風姿即便在眾神之間也是不遑多讓,所以,若是他的后代,大抵并不會差太遠吧。
風季見她愁眉苦臉,哈哈笑起來,轉變了先前調侃態度認真道,“不過你說的對,素來聽聞小妖王智勇雙全,百歲時便能斗得千年大妖不落下風,想來只是在養精蓄銳,時刻準備伺機而動也未可知。”
湯小白聽他這樣說,也隨之安心笑起來,“這樣便好。”
眾人在王驲安排這處幽靜府邸里一連住了三晚,第四日的時候,才見吉光終于幽幽轉醒,馬臉茫然,似乎有些不解自己為何身在此地。
好在吉光畢竟是有兩千多年修為的大妖,早已通了人語,亦可化成人形,與眾人溝通并無障礙,經過一番解釋后,很快便弄懂了因由。
隨后又經過一番努力回想,吉光方才不確定語氣道,“我最后的記憶好像是在聚窟洲的石脆山,聽聞那山上有潭泉眼,泉水有助長修為的功效,我記憶便是斷在去那泉眼途中的。”
風季沉吟,“石脆山上有泉眼能助長修為之事你是聽誰說的?”
吉光歪著頭想了想,“并非有誰相告,是我偶爾撞見兩妖說話,道聽途說來的。”
湯小白問,“石脆山有什么特殊嗎?”
風季搖頭,“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這兩天仔細比對了你們先前在鸞鳥身上拔下的珠子和吉光身上的珠子,應該是出自同一人手筆。”
他頓了頓,又解釋,“石脆山上確實有潭泉眼,飲用后可強身健體,是以妖族常有過去飲水者,但是那泉水并無增長修為的功效。”
吉光恍然大悟,才意識到是自己被騙了,心下有些憤憤。
湯小白忽然想起什么,看著吉光,“不過我還有一事不解,那天你沖破五行陣時仍處于入魔狀態,為什么會忽然找回神智?”
眾人知她問的是玄圭之事,也是好奇,想聽原因。
吉光這次倒沒再思索,直言道,“因為我聽到了一首歌。”
它有些感慨,“諸位的年紀尚輕,或許不知。兩千年前的弱水河畔曾歷經過一場神魔大戰,我當時正是懵懂年紀,河邊吃草時便聽有人唱這首奇怪小調。”
“我好奇朝他走過去,那人看不清容貌,見了我只是哈哈笑,說你快逃命吧,這里馬上就要變成一片荒蕪了。”
吉光嘆道,“多虧那人,我才有幸躲過一劫。所以便一直將他唱的那首歌記到現在。”
竟是如此一段過往。
眾人聽罷,下意識去看玄圭,福田更是滿臉崇拜,“老大,我覺得你有可能是天上的神仙。”
玄圭瞪他,“廢話。”
眼光卻向湯小白瞟,帶了三分自得。
看看,我說什么來著?
“你們為什么要去聚窟洲?是要歷練?”
風季應是,“聽景郁說你們要過去,就想著,反正我和長肇也沒什么目的,不若同去,還能有個照應。”
——沒想到這么快又見面了。
——真巧啊,我們也剛好要去聚窟洲。
——許久沒見,你怎么樣?
風季懊惱搖頭,竟想不出一句能說出口的對白。
“好久不見。”最后還是湯小白先開口,眉眼含笑,輕松閑適。
風季嗯一聲,嘴角也隱隱有了笑意浮現。
“哦。”玄圭應一句,垂下眼,有些悶悶。
風季欲言又止,正巧此時福田帶著葵谷回來,兩人手中各自提著兩個大食盒,一臉喜氣洋洋。
感覺氣氛不太對,福田笑嘻嘻湊近眾人,舉高手中提著的食盒,得意道,“那縣令非說要掏腰包,我也沒客氣,就將酒樓里最好的菜全點了一遍。”
——葵谷他很想你。
不好不好,都不好。
只怪這再見的場景太過別開生面,又是布陣又是與縣令交涉,導致他們到現在還沒能好好說上一句話。
風季皺眉,仔細思索開場白該如何說。
玄圭松了口氣,又問,“那我師兄呢?”
提到旗亭,風季有些沉默,組織了一下語言,“你走后大長老大動肝火,偏旗亭一直酗酒不止,大長老一怒之下,就…把他趕出山門去了。”
“先用飯吧。”風季笑道,拍了拍玄圭肩膀,“過了明石城再走十公里就是聚窟洲,那里可沒有什么縣令請客,咱們也吃不到這樣的人間美食了。”
一番話說得眾人都笑起來,福田擁著玄圭快步向屋里走,急著就要品嘗美食。
看著大家背影,風季下意識放緩腳步,和湯小白并肩慢行。
便給眾人細數,“炒鴨掌,煎牛舌,紅燒兔肘,金銀蹄膀,鵪子水晶膾,松鼠鰣魚,淡菜蝦子湯,油燜鮮筍……”
葵谷跟著咽了咽口水。
安頓好吉光,許久未見的幾人自是有許多話要說。尤其玄圭,當時本就是偷跑出來,對師父始終心懷愧疚,所以第一件事就急著問,“你們可見到駱海了?”
不出意外的話駱海應該早已到和光派了才是,不知道他送這徒弟能不能讓師父消氣。
風季點頭,“我們下山前一個月時見他拿著你的信物到了山門,已順利被大長老收入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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