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緣生筆

御劍飛行的速度遠比騎馬來得快,左右不過一天時間,湯小白一眾人便來到了土螻所管轄的那片妖族領地。

走至城門外,抬頭便可看見城門之上掛著的牌匾,上書三個大字:緣生城。

牌匾看上去很新,應該是近幾年新改后掛上去的。

沒想到居然連都城的名字都改了,看起來這土螻鳩占鵲巢倒是占得心安理得。

走進城中,吉光不放心又囑咐道,“土螻修為不高,但是詭計多端,我們見到他以后,一旦聽他說不同意歸順,大家直接動手,不必同他過多廢話。”

眾人點頭應是,在城中走了一會兒,湯小白發現這里的妖族百姓似乎和妖都城內的百姓狀態不甚相同。

不知為何,他們似乎異常膽小,街上也聽不見叫賣聲,過往路人臉上帶著慌張,行色也是匆匆忙忙,就像是剛剛經歷過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樣。

吉光也覺得有些奇怪,拉過一個百姓試圖詢問情況。

“請問……”

被吉光這一碰,對方原本乖乖耷拉在后腦勺的兔子耳朵頃刻間支棱起來,粉粉嫩嫩,看得福田忍不住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可惜對方膽子也是個同兔子一般的,哆嗦了半晌,猛然間啊的一聲尖叫,將眾人嚇了一跳,他則趁這空檔使勁一掙,便輕松脫離了吉光的掌控拔腿就跑。

甚至還嫌兩條腿跑得不夠快,四肢并用一起奔跑,身形詭異,一會兒就不見了身影。

直看得五人目瞪口呆,一時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才能將此刻復雜的心情表達出來。

“可惜了。”

還是福田最先反應過來,惋惜咂咂嘴。

吉光不死心,只當因為對方是只兔子的緣故,又忙去拉另一個過路妖怪想要一問究竟,沒成想得到的竟也是同樣的反應,一碰就跑,大吼大叫。

沒一會兒,街上本就不多的行路者便全被吉光嚇得跑沒了影。

“罷了,別問了,我們直接去找土螻吧。”

眼看吉光就要去追最后一個跑遠的妖怪,湯小白忙將他拉回來勸道。

吉光一臉憤憤不平又滿是疑惑不解,“這土螻到底是有什么能耐,竟能將一城的妖族全都馴得這樣服服帖帖。”

土螻有什么能耐將一城的妖馴的服服帖帖并不好說,但是土螻對待眾人的態度卻實在有些出乎人意料。

上來直接給眾人跪下先磕了三個響頭。

咚咚咚三聲,磕得擲地有聲,連葵谷聽了都替他覺得疼。

順從的態度就如同兒子見了親爹一般,并且臉上還同時寫滿了驚喜與激動。

一城首領居然能將態度如此放低,面對眾人恭敬至此,這倒是和他們設想大相庭徑。

吉光本因著先前見百姓諸多惶恐而窩了一肚子火,以為定是土螻實行了什么恐怖手段的緣故,所以氣勢洶洶以要找他算賬的態度敲響了首領府的大門,這會兒卻被驚的立在原地,只目瞪口呆看著土螻,反倒有些想不起來了自己原本打算說的話。

于是只好湯小白開口說明,“新妖王繼位,我們是代他來要求你歸順的。”

說著,將風季的玉牌拿出給他看。

土螻還跪在地上尚未起身,聽她表明來意,干脆又對著玉牌磕了兩個頭,忙不迭點頭,“歸順,我歸順。”

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吉光心情復雜。

福田瞠目結舌。

反倒是一開始就抱著揍人目的前來的玄圭依舊鎮定,開門見山,“城中百姓為何皆是行色匆匆?”

土螻一愣,慌忙賠笑,“我不知道……”

“這是歸你管轄的百姓。”

玄圭不吃他這一套,“你對他們有責任在,所以也有義務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土螻忙點頭,“是是是,您說的是。”

利索從地上爬起來,就將人往屋里領,“咱別跪著說話,先進去?”

走進首領府,眾人只覺得華美艷麗撲面而來,架子上各種奇珍異寶數不勝數,想來土螻這幾年應該沒少壓榨百姓,搜刮的盡是民脂民膏。

眾人落座,土螻沉吟片刻,開口解釋道,“諸位說的城中百姓行事匆匆,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眼看著氣氛有些不對,忙安撫,“還請諸位別生氣,先聽我把話說完。”

他說著,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支筆來,“這東西名緣生筆,是我前幾年無意間在大荒中得到的寶貝,它能夠復制一切,包括人與妖。”

土螻道,“我當時得到它之后,因為手邊也沒什么好嘗試的,就試著復制了一下自己……”

他有些心虛的撓撓頭,“沒想到竟真的出現了另一個我,我當時本來是很開心的,覺得多一個我也好,可以幫忙一起治理這座城。”

“可是我沒想到,被我復制出來這人有我復制他時候的記憶,居然誤以為我才是被復制出來那個,就要將我殺掉。”

“我沒辦法,只好和他打。可我們功力又實在不相上下,于是我就想了個辦法,我又用了一次緣生筆,又復制出來了一個我。”

回憶往昔,土螻還是不免為自己當時的機智而感到自豪,“我復制出來的第二個我,果然擁有著和第一個復制者打架的記憶,于是他很快幫我將第一個復制者制服,但是問題又來了。”

土螻哀嘆一聲,“這第二個我也以為自己是真正的我本身,于是他也要搶走我的筆,可是這時候我已經精疲力盡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了,于是我為了筆不被搶走,又不得不復制出來第三個我。”

“這第三個我果然幫我打敗了第二個我,可是我又錯了,一切重蹈覆轍,第三個我也同樣想搶奪緣生筆,于是就出現了第四個我。”

“這第四個我果然幫我打敗了第三個我,但是呢……”

土螻還想繼續說,眾人卻早已沒有耐心再繼續聽了,干脆打斷他道,“你只需說你總共復制出來多少個自己。”

土螻掰著手指算算,撓撓頭嘿嘿笑,“記不大清了,七八個總是有的。”

“那這么多你現在都去了哪里?”玄圭問。

土螻一拍手,“這位兄臺的問題問得相當有水準!”

他得意洋洋道,“我復制出最后一個我的時候,終于察覺了這種方式的錯誤之處,于是我便將之前捆的都放了,讓他們自相殘殺,好給我自己創造機會溜走。”

說完,一臉無辜,“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都去了哪里。”

這人。

吉光能聽見自己牙齒在咯咯作響,他得用盡十分的力氣才能控制自己不將喉嚨里的臟話吐出來。

舉父的女兒當年一定是腦子進水了吧,才會看上這么一個二百五。

還有那舉父也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叫這么一個二百五給算計了。

然而玄圭很快察覺到不對,“他們既然都覺得自己才是真首領,難道就沒有人回來找過你?”

土螻一拍大腿,給玄圭豎起大拇指,“這位兄臺真是機智,連這都猜到了。”

他道,“他們當然回來找過我,而且當時還曾因為此事鬧得滿城風雨,妖盡皆知。”

“不過已經搶先回城的我自然也能夠號令妖兵,所以我就將他們全趕跑了。”

這個借口雖然牽強,但倒也說得過去,再配合著土螻一臉小人得志的表情,可信度不免又高了幾分。

見眾人眉頭緊鎖,土螻忙諂媚道,“諸位想要我歸順嗎?那我肯定歸順。可是其他的我卻不一定這么想對不對?所以諸位不若先助我除掉其他的我,那只剩下這一個我,諸位便不用再擔心歸順問題了。”

原來目的在這里等著,是要借刀殺人啊。

眾人看他的眼神里又多出幾分嫌惡。

土螻可能是被這樣的眼神看久了,渾然不在意,破罐子破摔直接擺明了兩件事:一,百姓嚇破膽不是這個我做的,是那些“我”做的。

二,你們要是不幫我鏟除那些個“我”,那我可就不保證你們走以后我還會不會繼續歸順了。

如此赤裸裸的威脅,連鹿蜀和葵谷兩個小少年都聽不過去了,罵道:“無恥。”

土螻嘿嘿賤笑,“是是是,這兩位少年眼光毒辣,一針見血,當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冰出于水而寒于水啊…”

眾人被他搞得沒了脾氣,提劍要走,雖然哪個土螻做城主對他們來說并不重要,可畢竟城內百姓如今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是真的,他們又如何能放任自流。

湯小白抬腳走出一半又覺得似乎哪里不對,于是回轉了身又找土螻問道,“你如何能證明你才是真的?”

土螻尬笑,“這…因為我有緣生筆嘛…”

玄圭道,“倘若是你搶了緣生筆呢?”

吉光眼前一亮,順水推舟道,“我看他鬼話連天,一定是個假的,不若我們先將他宰了,再去找其他人。”

土螻大驚失色,慌忙跪地,掙扎道,“諸位三思啊,要是別人,可能就不一定答應服從新妖王了…”

玄圭冷笑,“你覺得自己是傻子么?”

土螻啊一聲,有些發懵。

“既然你能看得清這其中利害關系,其他人怎么可能看不清呢?”

“反正對我們來說,只要留一個土螻就夠了,至于留誰……”玄圭意有所指。

“留我留我,我一定最聽話!”土螻忙不迭應聲。

“那就別耍滑頭。”玄圭面無表情道,“實話實說,你是不是真的,還有,告訴我真假有沒有區分辦法。”

土螻稍有些猶豫,抬頭看了看玄圭的眼神,只覺得頭皮一冷,“說實話……我真的是真的的。”

他又忙不迭自薦,“而且我保證我一定是最聽話的!”

“那怎么區分真假?”玄圭沒閑心和他掰扯聽不聽話誰最聽話的問題。

“呃……”土螻有些沉默。

吉光在旁推波助瀾,“鬼話連篇,一定是假的,還是先殺了他吧。”

“別別別…”土螻哭喪著臉,“我說,我說。”

“可以用火來區分。”他趕忙道,“被緣生筆復制出來的人不怕火燒。”

玄圭哦一聲,來了興致。

伸手打了個響指,指尖立現一朵紅蓮,“讓我試試。”

就要去燒土螻。

土螻大驚失色,忙連連后退,“大俠饒命,別說我本身肉體凡胎就怕被火燒,縱使我是復制者,像紅蓮業火這種級別的火也斷然承受不起的啊。”

他痛哭流涕,忙將緣生筆呈上,“我把筆給你,當做我的誠意,請大俠千萬留我一條性命吧。”

玄圭冷哼一聲,收了筆,指尖火苗卻沒收,直接向他一彈,土螻當即慘叫一聲,捂著胳膊跪在地上,哀哀呼痛。

“給你做個記號,這樣你就獨一無二了。”玄圭皮笑肉不笑道。

土螻捂著流血的胳膊,卻不敢出言反抗,只有強忍著疼痛努力擠出一個笑意,“多謝…大俠。”

隨后幾人又問了幾句關于另外那些復制者的出沒訊息等,便根據土螻給的消息,很快離開了首領府。

“老大,這個土螻可真是叫人討厭。”

一出首領府還沒走出多遠,福田便忍不住抱怨,再一想到他們還要替土螻收拾他搞出來的爛攤子,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恨不能現在立刻回去揍他一頓,好疏解心頭這口惡氣。

葵谷也是相同的想法,仰頭看湯小白道,“咱們就不能把他們都抓起來嗎?”

湯小白笑道,“這個不急。”

又問吉光,“舉父可還有什么其他的繼承人?”

吉光思索了片刻,點頭道,“他好像還有一個侄女。”

湯小白頷首,“可知道現在哪里?”

吉光沉吟,“這家伙神出鬼沒,特立獨行。我倒是聽說她之前一直獨自住在城外不遠的一間草房內,只是如今土螻繼位也這么久了,是否將她趕走我便不得而知了。”

湯小白嗯一聲,“總之先去你說的那處草屋找一找吧。”

葵谷疑惑,“怎么,咱們不去抓其他土螻了嗎?”

湯小白眨眨眼,暫且先賣了個關子給他,“土螻想借刀殺人,而我們也同樣可以以夷制夷,抓土螻這種事,沒有當事人的參與又怎么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