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輕一的心再次沉了沉，她抬起頭看向素回江，“我無權選擇。”

素回江冷笑了一聲，“是啊，你無權選擇生，卻又想選擇如何去活，人來到這個世上，總有一些無法改變的命運，你我都不能例外。”

“我以為，您叫我來見您，是因為您還記得我是您的女兒。”素輕一眼眶通紅，卻死死咬著嘴唇不肯認輸。

素回江卻搖了搖頭，起身背對著素輕一，“你果真不是她。”

素輕一愣了愣，又聽素回江道，“在她的臉上，絕不會出現這樣的神情。”

素輕一忽覺好笑，“我自然不是她，別人不知，難道爹爹你也不知？”

素回江喃喃自語，“我以為經歷那些事情，她會回來，沒想到……”

“回來？誰？我娘？”

素回江沒有回答，沉吟片刻道，“這里是通達錢莊，你娘所建立的產業。她臨走之前說過，這些東西都留給你。”

一個黑鐵令牌扔在桌上，發出哐當一聲，素輕一嚇了一跳，低頭去看那上面刻著奇怪的文字，她并不認識。

“拿著這個令牌，通達錢莊所有分店你都可以任意調用銀錢。”

“通達錢莊？”素輕一有些怔愣，雖然她鮮少知道外面的事情，可通達錢莊的名號依舊如雷貫耳。

所有分店皆可調用銀錢，那該是多大一筆財富。素輕一覺得有些燙手，遲遲沒有去拿令牌。

素回江道，“在這個世界，沒有銀錢達不到的事情，你拿了令牌，便離京吧。”

素輕一愣住，半天沒有說話。而素回江卻已經拿起書札開始看，根本沒有打算理會素輕一的意思。

桌上的令牌就是逐客令，素輕一站了良久，忽地開口，“今日一別，怕是此生再不相見。既然如此，我想我應該有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的權利。”

素回江翻書的手頓了一下，繼續。

“素白的空境我去過了，素白的那封信我也看過了。無論這是無意，還是你們刻意設定，真真假假之中，我也多少探知一二。再加上我額頭上的印記，我想知道，我因何而來？素白是不是我娘，你，是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你懷疑什么？懷疑圣靈草讓你娘失控？哼，素白絕不會給人那樣的機會！”

素輕一聽了，心中稍安，那股一直壓在心頭的惡心也漸漸消散。

周圍認識素白的人，都將其奉為神女，這樣的認知讓素輕一模糊的記憶加上了濃墨重彩，素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可是若自己當真是催情產物，那便是對素白最大的侮辱。就連素輕一都覺得可恥。

“你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素白是不是我娘？而你是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素回江的眉心微微皺了皺，“沒有素白就沒有你，你不該懷疑她。”

素輕一苦笑，“您連騙我都不肯，其實，我并不是素白的女兒是嗎？”

“你若不是，她為何護你。”

“我若是，這額間印記又代表什么？你又為何要如此待我？”素輕一有些歇斯底里，從無源村出來之后，很多事情她都想不明白，可就在剛剛，在素回江看著她這張臉走神時的喃喃自語中，她忽然間就明白了。

她和神花一樣，只是一個載體，神花承載的是丹黃王，而她承載的便是素白。

素回江不肯去看素輕一，整個人在光線之外，沉默如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片刻后，素回江惱怒的聲音從傳來，壓抑的越發難受。

素輕一輕笑，“你們也從未跟我講！”

素回江愣住，他抬起頭看向素輕一，眼中是憤怒和不甘。

“若知道你如此不知好歹，倒不如當初直接殺了你來的干凈，也不至于害的素白與我天人永隔。”

“是啊！我不知好歹！”素輕一笑著，眼淚不自覺的流了滿臉，“我十三歲被你們送去皇宮，記憶殘缺不全，在這些殘破的記憶中，我聽見娘親說只有皇宮可以護我。后來經歷種種，冥冥之中，卻都是尋找素白的道路，連同在三元城發生的一切，都是在尋找。你們不告訴我為什么，卻想從我身上得到一個結果，你們可曾對我公平？”

素回江似乎很不愿意看到素輕一那張臉，說話間別開好幾次。

“我剛剛說了，拿了令牌，你便自由了。沒有人非要在你身上尋找結果。”

“是嗎？”素輕一吸了吸鼻子，看了看撞上的令牌，彎腰拿起，忽地抵在自己的脖頸處，“既已無用，那我選擇死。”

鐵令堅硬，素輕一用了蠻力，瞬間鮮血飛濺，下一刻手腕就被大力握住，反手一轉，差點斷掉。

“你敢！”素回江整個人憤怒到極點，素輕一仰頭看著他，“我為何不敢？”

“你……”

二人對視，片刻后素回江妥協，他將令牌奪回，焦躁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若是被其他人看到，誰能相信這個前些日子鎮定自若的壓制京城叛亂的人，如今會是這幅模樣。

“罷了，說與你便是！”素回江坐回原處，沉默良久后道，“你的確不是素白的親生女兒，但是你也的確是她創造出來的。”

“創造？用煉爐？”素輕一后背發涼。

素回江搖頭，“不，是一種特殊的實驗，具體我并不清楚。素白告訴我，那叫基因科技。就是用她的基因創造另一個她。”

“另一個素白？為何？”

“素白的信你看到過就應該明白，圣靈草并不能解除黑霧蠱蟲，但是，若加上神石的力量便有這個可能。所以，素白用自己蘊含神力的基因創造了第一個你，后來失敗了，她發現了另一個東西，丹黃毒。經歷過六次實驗，你和另一個載體成功了，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是帶去實驗室的人出了叛徒，將另一個載體偷走了。從此銷聲匿跡，素白的時間所剩不多，她必須要回到她的世界，而她將你托付給了我，命我帶你尋找另一個載體，完成當初的儀式，讓這個世界存在的黑霧蠱蟲全部消散。等你的神石之力全部復蘇，她便會回來，將你帶回那個世界，完成你最后的使命。我等了很多年，可你太讓我失望。我給你創造了那么多次生死攸關的危機，可你的能力卻覺醒的那么慢，甚至到現在，連神石的能力都沒有完全吸收回來。我等不了了，只要你能完成那個儀式，我相信，素白一定會回來。”

素輕一呆愣著，喃喃道，“所以，喜兒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