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道:“我都可,便是坐著看看姐妹們玩牌亦可。”
宋湘道:“不用客氣,隨和些才好。”
吳氏再推托便顯得不敬,想到宋湘的父親是個才子,想必她是會下棋的,便說道:“那便玩玩棋子,附庸風雅罷。”
這里便有太監立刻去擺棋。
下了半局,一會兒楊氏也進來了,見宋湘在親自陪同吳氏,便要去替她下來。花拾連忙從旁給了個眼色。楊氏看的愣了下,然后喚了花拾到旁側問話:“怎么回事?你跟我使眼色做什么?”
花拾因為失禮而臉紅,然后湊到她耳邊道:“世子妃想跟何家少奶奶交個朋友。”
楊氏“哦”了一聲,頗有些訝異,何家身份不高不低,何至于宋湘還得去結交她?
“這是何故?”她問道。
“具體奴婢也不太清楚呢,也許是看何家少奶奶投緣吧。”花拾眨巴著眼睛說。
楊氏看出來這丫頭賣關子呢,也不為難她,走過去到她們二人身邊坐下來。
宋湘卻與吳氏嘮起了家常,宋湘落子利落,話題也沒耽誤,從今日的花和茶說到街頭時興的衣著,或許是她的談吐太過溫和舒適,吳氏的回應也很積極,于是在楊氏看來,這倆人交談得十分融洽。幾乎已經沒有了身份差距帶來的束縛。
一會兒人多起來,宋湘站起來,讓了位給別的女眷,與楊氏出了敞軒。
楊氏道:“你怎生對這吳氏如此周到?”
宋湘看看左右,就微笑與她道:“還不為了打聽何瑯受傷這事?”
“何瑯這事怎么了?”
宋湘默了片刻,就直說了:“我懷疑何瑯被刺,大理寺那邊審出的真相只是兇手與何家相互默契的結果。真正的真相絕不是如今這樣。”
楊氏還當聽到的只是內宅女眷們之間的利益往來,乍聽到這里,愣了一愣:“這話怎么說?”
“你知道洛陽駱家嗎?”宋湘望著她說。
胡家在晉王妃有意無意地推動下,可謂是與晉王府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但晉王府里頭的事情胡家卻還一點都不知情。
而將來倘若陸瞻與晉王撕破臉來,胡家夾在中間便會很難做,宋湘不想欺騙他們更不想利用還蒙在鼓里的他們,陸瞻的身世縱然如今暫不能和盤托出,至少他們也該知道陸瞻與晉王已經各自為政。
究竟做什么選擇是支持其中哪一方還是說退出這場內斗她覺得都應該由胡家這邊知情之后而來決定。
從安全的角度來講,倘若胡家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夠站在她和陸瞻這邊,及早地做出選擇也絕對好過日后突然退出。
“知道”楊氏喃喃地回應了一聲,“何家跟駱家有何關系?”
“倒也沒有什么,”宋湘揚揚唇“只是據說何侍郎十多年前曾在洛陽為官期間與駱家那位二爺私交不錯。但奇怪的是何侍郎從未對外說起過此事。
“偏巧我又聽說前幾個月駱容的墳被人給動過了駱家上報了官府至今還沒有結案。
“何瑯傷得如此蹊蹺,大理寺結案的真相可謂漏洞百出,但偏偏何家又沒有異議,因此我在猜想,難不成傷害何瑯這些人亦會是動過駱容墳墓的人?而這份漏洞百出的真相會否是何家與刺客相互掩蓋事實的默契?”
楊氏聽得一愣一愣一時半會兒沒能回上話來。
宋湘也不敢一口說太多一則這些事主要還是要看胡瀟夫婦的態度,跟楊氏說及這些,不過是她剛巧問到這兒自己也就順勢透露些苗頭,讓她去傳給胡夫人。二則因為是順嘴說起,透露得多了就顯得刻意。
“我倒不曾留意過這些,父親母親他們知道得詳細些。”
楊氏也沒把宋湘當外人,直接就說了。
宋湘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回頭看看義父他們怎么說。”
說完看一眼四面,她又道:“你要是不想抹牌,不如隨我去膳房看看,添些茶食吧?順道我也領你在王府四處走走。”
楊氏欣然道:“走吧!”
晉王妃的茶局設在后園子,以王府占地之大,華廈之廣,動靜是輕易影響不到別處來的。
故而燕吾軒里周側妃聽完晉王下令讓她和陸昀留守王府、不去圍場,而因此氣得發抖之時,聲音也并沒有傳到園子里。
“唯獨咱們不能去?這是為什么?這真的是王爺的意思,不是王妃的意思?!”
她瞪著眼問完面前的陸昀,又問向來傳話的景泰。
景泰道:“這是王爺親口所述,還望側妃能遵照行事。至于靖安王,王爺說王府總得留個主事的人在,這次便讓靖安王負責理事。王爺對郡王爺期望甚高,也望郡王爺能不負王爺厚望。”
“請王爺放心,我定當竭力當好差事。”
陸昀立刻俯身領了命。
等景泰離去,周側妃就完全不能克制了:“你為何要答應?你為何要這樣逆來順受?去圍場這樣好在皇上面前露臉的機會,你為何不好好把握?!
“這定然是王妃挑唆的,她就是存了心不讓咱們母子去皇上面前露臉!”
“您別胡說了!”前番在陸瞻成親宴上周側妃丟的臉,陸昀還沒有完全消化完,此時看她又這般乍呼起來,便用了重口:“你動不動就王妃針對咱們,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容不下咱們?
“今日后園子里來了那么多貴眷,采音也被召去招待了,宋湘來的時日雖短,但對采音也是沒話說,不管真情假意,至少人家面子上沒疏忽過,至于里子,你這么多年又抓著她什么把柄了呢?”
周側妃更不能忍了:“你還幫她們說話?你這是胳膊肘要往外拐嗎?你別忘了,你可是我生的!”
陸昀聽得又是這句話,想到從小到大盡被她拿這生母之恩來壓著他行事,心里不禁煩悶,脫口說道:“我知道我是你生的,但我如今已經是欽封的郡王!你不過是王府的側妃,要如此指責我是不是也該想想合不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