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黃道吉日,諸事大吉!
天未亮,燕云歌就被丫鬟從被窩里拉起來。洗漱,上妝。
全程,她都閉著眼睛。
沒睡醒啊!
她最近缺覺,特別缺。
關鍵是,離著天亮一個半時辰,她就被迫從被窩里面起來。
比大臣上朝還早。
好困!
燕云歌往桌上一倒,眼看臉要貼著桌子,丫鬟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臉。
“姑娘別打瞌睡!今兒可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千萬別磕著碰著,不吉利。”
“讓我再睡一會吧!”
燕云歌可憐兮兮的。
丫鬟特別義正辭嚴,“姑娘別想著睡覺。奴婢還擔心等到了吉時,還沒收拾妥當。姑娘行行好,今兒聽話,讓奴婢好生給你上妝。上個最漂亮的新娘妝!”
燕云歌沖著鏡子做了個鬼臉,“本姑娘天生麗質,不用上妝,也很漂亮。”
“是是是,姑娘說的全對。姑娘坐好了,可別亂動。”
丫鬟手腳麻利。
燕云歌強撐著眼皮,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一點點發生變化。
化妝,真的有化腐朽為神奇的作用。
讓燕云歌看見了不一樣的自己。
很美,只是不太適應自己的新模樣。
燕云琪來到四妹妹的閨房,瞬間被驚艷到。
“我家妹妹真好看!”
她很高興,順勢在妝臺前坐下。
她湊近了看,“好想捏捏妹妹的臉頰,手感一定很好!”
燕云歌沖二姐姐做了個鬼臉,急得丫鬟和喜娘嗷嗷叫。
兩姐妹噗嗤一聲,齊齊笑出聲來,太歡樂!
丫鬟一叉腰,“姑娘別鬧,今天可是姑娘的大日子。”
燕云歌點點頭,“好好好,我不鬧。二姐姐也不準鬧我。”
燕云琪抿唇一笑,“妹妹太好看,一時情難自禁。”
燕云歌笑道:“二姐姐今兒說話,格外動聽。莫非是吃了蜜糖?”
燕云琪哈哈一笑,“早上出門的時候,還真的吃了一勺蜜糖。”
燕云歌一臉傲嬌,“難怪嘴這么甜。不過,我還是不會讓你捏我的臉頰。”
燕云琪笑道:“放心!今兒是你的大日子,無論如何,我絕不碰你的臉。”
燕云歌一臉美滋滋。
燕云琪打趣她:“當初是誰嚷嚷著不嫁人?如今高興成這般模樣,可見嫁人還是好的。”
燕云歌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嫁人好不好我不知道。不過,今日我的確很開心。二姐姐可為我高興?”
“自然為你高興!”
“不嫌棄蕭逸?”
燕云琪含笑說道:“我相信四妹妹的眼光。”
燕云歌說道:“他可不是我選的。”
“但是四妹妹沒有反對,甚至沒有遲疑,不是嗎?可見,四妹妹心頭還是認可他,認為他是你的良婿。”
燕云歌沉默了一會,“是不是良婿我不知道,今日就要和他成親,心頭并無半分不愿意。或許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丫鬟們全都在偷笑。
燕云琪也是一臉忍俊不禁,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
她調侃道:“你就因為他長得好看啊?”
燕云歌一本正經地說道:“長得好看很不容易的,是一件極難極難的事情。
世間不知有多少人為相貌而苦,不知有多少人又因為長得不夠好而自怨自艾。
長得好看,就已經贏了同齡人一半,若是還有點本事,學得文武藝,那可不得了。”
燕云琪了然一笑,繼續調侃她:“這話說的可不就是蕭逸。長得好看,又有一身本事,今日又娶得美嬌娘,果然贏過了許多人。”
燕云歌低頭一笑,“二姐姐今日沒事做,一門心思笑話我嗎?”
燕云琪笑道:“我可不是笑話你。母親擔心你緊張,特意讓我來看看你,陪你說說話。現在還緊張嗎?”
“我倒是不緊張,就是犯困。感覺一口氣能睡一天一夜。”
燕云琪笑道:“任誰成親,都會很累。過了這幾天,忙過了這陣子,你就能好好歇歇。”
“嗯!”
燕云歌想著,她就忍幾天,忍過新婚。
后面自然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燕云琪偷偷發笑,她就不告訴四妹妹婚后自有婚后的煩惱。
哪能全憑個人想法生活。
日頭漸高。
賓客盈門!
燕云歌頂著一張新娘妝,美艷不可方物。
若是穿上大紅嫁衣,那場面……
燕云琪都無法想象,場面會有多震撼!
只是,嫁衣的款式……
當燕云歌穿戴一新,走出來的時候,燕云琪眼睛都直了。
不是因為震撼,而是因為震驚!
“四妹妹,你,你,你竟然穿著騎射裝?你你你,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能這樣穿?”
她是一臉呆滯。
出嫁,不乘坐花轎就算了。
就連嫁衣也不穿,這像什么話?
“母親知道你這么穿嗎?”
“母親知道啊!”
燕云歌臉上掛著笑容。
她輕聲說道:“二姐姐不必如此震驚!你也知道我是騎馬出嫁,穿著裙裝著實不方便。我嘗試了好幾回都不行。
于是想出辦法,做一套騎射裝嫁衣。繡娘們的手藝沒得說,連著半個月趕工,總算趕了出來。二姐姐覺著怎么樣?我覺著怪好看的。”
說完,她原地轉了一圈,配上高挑勻稱的身材,著實讓人眼前一亮,幾乎移不開眼睛。
燕云琪既驚艷,又震驚!
大紅色的騎射裝嫁衣,穿在四妹妹身上,仿佛她天生就該這么穿,注定要以與眾不同的方式出嫁。
燕云琪無奈嘆息一聲:“四妹妹當真要這么穿著出嫁?”
燕云歌重重點頭:“我今兒就這樣出嫁。二姐姐不要擔心我,我既然敢穿,就能承受一切的非議。任何攻擊都無法傷害我分毫。”
燕云琪還是忍不住嘆氣,“四妹妹自小就與眾不同,從不盲從,卻又能安之若素。這一次,你打破世俗,想來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勸,肯定是勸不動的,所以我也不勸你。只要你平安喜樂,我就支持你。”
燕云歌一抱抱住二姐姐,“我就知道二姐姐一定會支持我。謝謝二姐姐。”
丫鬟急了,啊啊啊亂叫。
“姑娘快放手,剛穿上的嫁衣,當心弄皺了,不好看。姑娘不穿裙裝穿騎裝,別的奴婢也不求,只求一定要做個最漂亮的新娘子,閃瞎所有人的眼。”
噗嗤!
兩姐妹齊齊笑出了聲。
燕云琪促狹道:“妹妹身邊的丫鬟都受了影響,說話都讓人聽不懂。什么叫閃瞎大家的眼睛。”
燕云歌一臉嘚瑟:“當然是因為我今兒最美,大家睜眼一看,金光閃閃,不就是閃瞎眼。”
燕云琪笑得直不起腰,“哪有這么說自己的。明明美得很,怎么就成了金光閃閃。我看著一點都不閃啊!”
燕云歌哈哈大笑,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笑過之后她才說道:“不管閃不閃,反正今兒我說了算。”
“是是是!今兒你是新娘子,你最大,全都依著你。”
丫鬟操碎了心,生怕有一點不好的地方。
看到騎裝皺了,非要用碳火熨斗熨一熨。
燕云歌拗不過,只能從了執拗的丫鬟。
燕云琪看得大快人心,咯咯咯地笑起來。
“看來還是妹妹身邊的丫鬟,才管得住妹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燕云歌扶額苦笑,“是我對丫鬟們太放縱,縱得她們無法無天,個個都敢來管我。改明兒,我把她們都攆了,叫她們嫁人。”
丫鬟忙著熨衣服,頭也沒抬,嚷嚷道:“姑娘攆了我們,以后可沒人像我們這般了解姑娘的心意,把姑娘伺候得舒舒服服。”
燕云歌一臉生無可戀,“是是是,你們說得都對。”
燕云琪看著四妹妹和丫鬟斗嘴,笑得樂不可支。
丫鬟們要是能管住四妹妹,倒是一件好事。
喜娘一臉笑意地走進來,“吉時快到了,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大門外。新娘子快快準備好,趕緊將嫁衣穿上。”
大家七手八腳,幫著燕云歌將騎裝嫁衣穿上。
“蓋頭,蓋頭,別忘了蓋頭。”
見新娘子穿戴整齊就往外走,喜娘急得不行。
她做喜娘二三十年,就沒見過比燕云歌更任性的新娘子。
太任性了!
喜娘急得不行,燕云歌是半點不慌。
她說道:“我還要去給母親道別,不急著蓋蓋頭。二姐姐隨我一起,我怕母親會哭出來。”
“我自然同你一起。”
姐妹二人攜手前往正廳。
至于大門那邊,自有人攔著迎親隊伍,不讓他們輕易進門。
“母親!”
燕云歌走進正廳,恭恭敬敬跪在墊子上,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
“女兒今日出嫁,特來拜別母親。母親不必為我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后日我就回門,屆時我和母親聊家常,說說蕭逸好的壞的,好叫母親放心。”
蕭氏苦笑不得,“快快起來!你可別說了,再說本宮都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燕云琪親自上前將燕云歌扶起來,“今兒四妹妹出嫁,我們只說好的,不說別的。母親不知有多舍不得你。”
燕云歌說道:“以后我常回來看望母親。”
蕭氏道:“看著你出嫁,本宮怪舍不得的。但是,你出嫁,本宮又高興。高興你終于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