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隨著王府分家的消息傳出,平陽郡主蕭氏‘蠱惑’燕守戰分家一事,也傳了出去。
燕氏族人,私下里對此大為不滿。
“郡主為了一己私欲,為了給世子謀利,枉顧事實,竟然慫恿王爺分家。以至于害死了二老爺。二老爺之死,她就是儈子手。”
“郡主娘娘離開幽州十幾年,這么多年不承擔宗婦職責,不曾為家族出一分力氣。如今猛一回來,就鬧出這么大的亂子。難怪古人都說,紅顏禍水。”
“她要是一直待在平陽郡,隨她怎么鬧騰,我們燕家人不會說她半個‘不’字。千不該萬不該,她就不該回來。”
“回來就回來,竟然慫恿王爺分家,還害死了二老爺,果真是天煞孤星。克死了父母兄弟姐妹,獨獨剩她一個,好不容易過了幾十年安生日子,如今她又來克我們燕家人。”
“當年她被賜婚給王爺,那會就有人說過,她是不祥之人。沾染上,必定遭難。果不其然,哼,這些年來,她身邊的人有幾個好下場。”
“話不能這么說。郡主的幾個子女,一個做了皇后娘娘,一個是侯府夫人,一個是手握七郡地盤,還有一位可是咱們燕家未來的族長,王府繼承人。可見,郡主娘娘還是有福氣。”
“什么福氣,無論是皇后娘娘還是世子,都是燕家兒女。要是福氣,也是燕家的福氣。”
“要我說,還是云歌夫人最有福氣。”
“此話怎講?”
“你們仔細想想,郡主娘娘能過上幾十年安生日子,都因為一個原因。那就是云歌夫人一直陪伴在她身邊,方能無災無難,不曾克人。一旦離開了云歌夫人,呵呵,她害死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二老爺暫且不說,先帝留下的三位郡王,論起來,也是間接被她害死。”
“這……”
“三位郡王的死,也要算在郡主頭上?”
“為什么不算在她的頭上。若非她上本朝廷,提議陶太后北上祭祖,陛下又怎么會想出逼著三位郡王北上祭祖的主意。三位郡王在封地安安生生,只要不參與朝廷大事,必然能平安長大成年。哎,可惜啊……雖然皇后娘娘出自我們燕家,但我還是要說一句公道話,先帝是個好皇帝,只是太慘,英年早逝不說,竟然還斷了血脈子嗣。”
眾人紛紛點頭,此話言之有理。
如此說法,眾人更加堅定認為平陽郡主蕭氏是一個不祥之人。
以多年經驗來看,唯有燕云歌能壓制她渾身的不詳之氣。
所以……
趕緊送她回平陽郡吧。
幽州,燕家,都不歡迎她。
只是……
想要順利送她離開,得講究方式方法,不可操之過急,不可魯莽行事。
最好是從王爺燕守戰身上做文章。
燕氏族人紛紛動起來。
于是乎……
最近,燕守戰特別忙,每天都有人登門求見。
同時,平陽郡主蕭氏也很忙,每天都有女眷上門求見,話家常。
“郡主娘娘福氣好,幾個子女,個個有出息。真是羨煞我等。”
“郡主娘娘在南邊生活多年,一定習慣了南邊的飲食吧。我特意從娘家請來沈一位擅做南方菜的廚子,還請郡主娘娘笑納。”
“聽聞平陽郡繁華,食鹽和白糖那是極好的。不知我等有沒有福氣,得郡主娘娘提拔,跟著沾一沾光。只要郡主娘娘時手指縫漏一點食鹽和白糖給我們,就足夠我們吃喝不盡。”
“平陽郡開科舉,聽聞秀才都能做官。我娘家侄兒自幼得夫子器重,最喜讀書。不知是否有福氣到平陽郡一展抱負,為郡主娘娘和燕夫人分憂。”
“要我說還是去平陽郡當兵好,不用去邊關吃沙子打異族,升官又快。我都想讓自家不成器的孩子,到平陽郡歷練幾年。若能學到本事,得上官青睞,也是他的福氣。”
“能跟隨郡主娘娘身邊,那自然都是有福氣之人。只是不知我等是否有幸沾沾光。”
“請教郡主娘娘,平陽郡年輕學子可多?是否有世家兒郎?哎呀,我家姑娘老大不小,正發愁婚事。要是能得郡主娘娘保媒,配一世家讀書兒郎,真是謝天謝地,感激不盡。”
“是啊,是啊,我家姑娘也到了婚配年紀。還請郡主娘娘開恩,能否給我家姑娘相看相看。”
“還有我家小子,不知七郡姑娘可愿意嫁到幽州。要是能娶到七郡世家女子,那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三個女人一臺戲!
三十個女人,三百個女人……
每日絡繹不絕,猶如趕大集一般,各種理由借口登門拜訪,弄得平陽郡主蕭氏不厭其煩,苦惱不堪。
她給門房下令,凡是上門求見的女眷,一概不許放行。
就說她病了,需要靜養。
‘病’了的消息一傳出,女眷們又找到新的理由登門,美名其曰探病。
就算見不到人,好歹也要將探病的禮物送到。
門房不收?
那就將禮物放在門房,就不信門房還能將禮物扔出來。
蕭氏苦惱啊!
她都糊涂了,“本宮回來好幾個月,前面一段時間,不曾見她們這般熱情。這段時間,到底怎么回事?除開分家,據本宮所知,并無其他大事發生。難道發生了本宮不知道的事情。”
還是兒媳婦劉寶珠替她解惑,“娘娘有所不知,因二老爺被賜死,族中有人將此事怪罪在娘娘身上。他們知道娘娘喜歡清靜,不喜吵鬧,故意讓那些女眷一次又一次地登門拜訪,打擾娘娘靜養。就是為了讓娘娘感到不厭其煩,惱怒之下,提早啟程回平陽郡。”
竟然是這么回事。
蕭氏微蹙眉頭,“這么說,外面的人都知道是本宮建議王爺分家?”
劉寶珠緩緩點頭,緊接著又說道:“兒媳不是故意瞞著娘娘。兒媳是擔心此事擾了娘娘的心情,故而不曾開口。如今是不說也不行。”
蕭氏嗤笑一聲,“看來他們是恨上了本宮。一群鼠輩,本宮的確建議王爺分家,卻不曾建議王爺賜死二老爺。事實上,是二老爺自己撞在了槍口上,他們不敢怪罪王爺,只敢欺負本宮。豈有此理!”
“其實,最近王爺那邊也挺熱鬧的。”頓了頓,劉寶珠又問道:“娘娘打算如何處置?”
“既然是王爺惹出來的麻煩,自然該王爺善后。”
燕守戰最近也煩得要死。
族人三天兩頭上門,不是為兒子孫子求差事,就是為閨女孫女求婚事,亦或是為自己求前程。
這幫人,平日里躲著他,怕他怕得就跟老鼠見了貓。
最近膽子挺肥的啊!
一個個都不怕他,還敢天天騷擾他,不給他片刻安生日子過。
緊接著,他又聽聞外面的傳聞,各種關于平陽郡主的流言蜚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荒謬絕倫!簡直是不知所謂。老二的死,他們竟然算到郡主的頭上,當本王是死人嗎?本王和郡主盡管夫妻情分單薄,但,終歸是夫妻。
羞辱郡主,就是羞辱本王,羞辱王府。來人,照著名單,一個個上門警告。再敢胡言亂語,當心本王不顧念親戚情分。”
管事領命,果然照著名單,一家家登門警告。
這一頭,燕守戰表了態,看似事情雨過天晴。
然而,他心里頭卻開始犯起嘀咕。
在人前維護蕭氏的名譽,這是他身為丈夫的責任。
不等于他心里頭就沒點想法。
杜先生太了解他,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王爺是擔心族老們的言辭,或許有些許道理?”
沒有外人在,燕守戰并不否認內心真實想法。
“族老們說話雖然難聽,做事也惡心,但是那些傳言并非沒有道理。先生仔細想想,郡主和云歌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平平安安,無災無病,身邊人也是順順利利。可她一離開云歌,就接連出事。這不是吉兆啊!”
“可是,當年燕夫人沒出生之前,郡主娘娘同樣平平安安……”
“錯了,大錯特錯。云歌沒出生之前,她可稱不上平平安安。那會先生還不曾到本王麾下效力,有些事情你不清楚。你真以為她很順利就嫁給了本王嗎?”
“難道還有波折?”杜先生八卦之心頓起。
趕緊說啊,好想聽八卦。
燕守戰明顯有所保留地說道:“云歌出生之前,郡主遇到過幾次古怪的事情。詳情就不說了,過去那么多年,本王也記不清楚。總而言之,族老們雖然口無遮攔,令人厭惡,但某些話的確有些道理。”
杜先生很失望。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聽八卦只聽一半。
說一半藏一半,吊人胃口,不人道啊。
他輕咳兩聲,擺正姿態,拿出專業謀士的態度,“王爺打算怎么辦?真的要按照族老們的想法,請郡主娘娘盡快啟程回平陽郡嗎?”
燕守戰輕輕敲擊桌面,“并非本王不講情面,其實這也是為了郡主好。她繼續留下來,本王也不能確保會不會有意外發生。她盡早回平陽郡,回到云歌身邊,方能確保下半輩子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