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嘉使出必殺技,撒潑打滾,要求父親母親隨他南下南疆。
他將南疆夸出了花來,處處都好,處處都美,比京城強多了。
剛剛登基稱帝的蕭元初,自然是不答應。
“父親母親養老,也是在京城養老。南疆那么熱,天高皇帝遠,哪能去你那里。”
“老大,你別太過分。”
蕭元嘉火氣一上頭,才不管對方是不是皇帝。
“你都霸占父母這么多年,憑什么我不能接父母去南疆過幾年清凈日子。”
“蕭元嘉,你別得寸進尺!父親母親年齡大了,哪里受得起萬里奔波。你到底是孝順,還是好心辦壞事。父親母親身體要是出了問題,你付得起責嗎?”
燕云歌:“……”
蕭逸:“……”
他們才剛剛退位,兩兒子就吵了起來。
蕭逸樂呵呵看戲,“元嘉去南疆歷練這些年,別的沒看出長進,脾氣倒是長進不少。還有無賴樣,也跟著長進了。”
燕云歌同樣樂呵呵,“元嘉在南疆,除凌長治外,他可是說一不二的主。這些年,已經養出了一身的威嚴。瞧他說話那勁,挺有氣勢的。不愧是我的兒子。”
“也是我兒子。”
蕭元初要哭了。
為什么不夸夸他?
他也一身威嚴氣度,好不好?
他也歷練多年,很有本事,好不好?
燕云歌蕭逸齊齊點頭。
是很有威嚴,也很有本事。
就是天天看,都看膩了,沒什么可夸的。
元嘉遠道而來,多年未見,甚是想念。
自然要多夸夸。
不帶這么偏心,蕭元初想哭。
看著耍無賴的弟弟,他是無語問蒼天。
心累!
于是乎,兩兄弟扭打在一起。
說是扭打,更像是切磋。
一個皇帝,一個王爺,在宮里“廝打”,宮人們都看傻了眼,唯獨燕云歌蕭逸兩口子樂呵呵看戲。
“老二這幾年武藝長進了不少,不錯不錯。”
“老大是疏于訓練嗎?手腳軟綿無力,該打!”
蕭元初,蕭元嘉兩兄弟,一個皇帝,一個王爺,以他們今時今日的身份,沒人敢正兒八經下力氣和他們較量切磋。
被迫上陣切磋較量,必然收著力氣,死命地放水。
兩兄弟想要練練手,知道自己的斤兩,基本上已經沒法子,辦不到。
唯有兄弟彼此切磋,才是真正考驗自身實力的時候。
誰都別放水,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蕭逸還當起了裁判,在一旁嘀嘀咕咕,嫌棄兩個兒子無能,打架都不會。
兩個兒媳婦,得到消息,嚇得面色無血,急匆匆跑來,卻被燕云歌身邊的宮人攔住。
“圣人吩咐,陛下和王爺正在切磋,任何人不得打擾。皇后娘娘和王妃娘娘若是不放心,請去偏殿等候片刻。這里一結束,奴婢第一時間通知二位娘娘。”
“陛下和王爺不是打架?”
“是切磋!武藝切磋。這是皇室傳統,兩位娘娘不必驚慌。另外,圣人還讓奴婢提醒兩位娘娘,皇室子孫,不可嬌慣。若是嬌慣過分,圣人將親自過問孩子的教育。”
皇后袁君怡:“……”
王妃薛薇薇:“……”
兩個人只得稱是,不敢造次,去了偏殿等候。
妯娌二人心中惴惴不安。
“難道是圣人對我們有所不滿?”
她們口中的圣人,自然是指燕云歌。
燕云歌稱得上是世上最令人滿意的婆母。
她從不干涉兒子兒媳之間的事情,有矛盾,都是讓小夫妻自己解決。
平日里,也不過問兒子兒媳生活。
她忙,所以連晚輩請安都省卻了。
唯有每月一次家宴,或是逢年過節,一家人聚在一起,她才正式接受小輩的請安。
兒媳要怎么生活,如何教育孩子,她從不過問。
但,當孫兒孫女逐漸長大,到了開始接受教育的年紀,她偶爾也會抽空問一問孩子們的功課,以及表現。
了解一下孩子們的脾氣性格。
想想看,平日里從不過問這些事情的人,突然在今天讓身邊的宮女提醒(敲打)兩個兒媳,兩個兒媳自然分外緊張。
心頭揣測,莫非是自家孩子淘氣,在外面惹了禍事,被圣人知道了?
回去得問問孩子,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惹了禍事,瞞著家里人。
不行,不行!
回去再問太遲。
妯娌二人不約而同,做出了一樣的選擇。
現在,此刻,就吩咐身邊人趕回去了解情況,務必問出實情。
圣人不會無緣無故讓身邊宮女說那番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或是發生了臉她們都不知道的意外情況。
大殿內,兩兄弟‘互毆’繼續。
蕭元嘉仗著這幾年,在南疆作戰,身體處于巔峰狀態,略勝一籌。
蕭元初不服氣。
“我這幾年忙于政事,疏于訓練。今日較量不算。你給我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后,我們再來切磋。你肯定不是我對手。”
蕭元嘉嘿嘿一笑,十分嘚瑟。
“輸了就輸了,還找借口。父親,母親,老大耍賴不服輸,你們也不管管。”
他還告起狀來。
蕭元初那個氣啊!
這個弟弟,真是越發地無賴,且臭不要臉。
他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沒耍賴,我就是強調一下事實。”
燕云歌哈哈大笑。
蕭逸板著臉,故作嚴父模樣,“輸了就是輸了,不許找借口。知恥而后勇,自己私下里偷偷努力就行了。元嘉這次回來,至少要等過了年,等到明年開春才離開。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你們兄弟有的是機會切磋。”
蕭元初滿意了。
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他有足夠多的機會打敗臭弟弟。
蕭元嘉比劃著拳頭,“我贏定了,無論多少次你都打不贏我。”
蕭元初抓住他的拳頭,“參加完我登基后的第一個正月大典,你才能離開。到時候我們再切磋,我不信打不贏你。我比你高半個頭。”
啊啊啊……
這話戳到了蕭元嘉的痛點。
他比大哥矮一點點,沒挨半個頭。
大約在耳朵上面,其實就差了一點點身高,卻無論如何都趕不上。
氣煞人也。
身高是他的痛啊!
像他這般玉樹臨風的男子,身高矮了大哥一截,心情可想而知。
蕭元初知道身高是蕭元嘉的痛,所以他將身高當成了必殺技。
每次使出必殺技,就能讓蕭元嘉氣得跳腳。
這次也不例外。
他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雖然輸了切磋,但贏得了面子,足夠讓他高興好長一段時間。
蕭元嘉氣得心口痛。
他往母親身邊一倒,大把年紀還撒嬌。
“娘親,我心口痛。我掐指一算,必須吃您親手做的全魚宴,心口痛的毛病才能好。”
燕云歌笑著,在他頭上敲了下。
“難怪你大哥說你耍無賴。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還跟小孩子似的。”
“兒子離家多年,最想念的莫過于母親的全魚宴。難得回京一趟,母親好歹滿足滿足兒子。”
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顯得很凄慘,離家的孩子沒人疼啊。
蕭逸很看不慣,冷哼一聲,就差拿腳,踢翻這個死孩子。
“老夫都舍不得讓你母親勞累,你個臭小子,竟然敢讓你母親做全魚宴。你母親累著了怎么辦,你負責嗎?”
蕭元嘉嘀嘀咕咕,“不吃全魚宴就不吃,那么兇做什么。”
“臭小子翻天了。取我鞭子來,老夫今兒非得抽他一頓不可。”
父子兩人眼看就要鬧起來。
咳咳!
燕云歌輕咳一聲,父子兩齊齊停了動靜,都老實得很。
靜待母上大人(老婆大人)吩咐。
燕云歌輕聲說道:“全魚宴太麻煩,肯定不行。不過,我可以下廚做一份烤魚,倒是不廢什么功夫。”
蕭元嘉開心壞了。
蕭逸一邊開心,面上卻故作心疼。
他握著她的手,“哪能孩子一個要求,你就親自下廚。不行,不行,這不合適。理應讓孩子自己下廚,他們想吃,讓他們自個弄去。你都多少年沒摸過廚房的邊,別辛苦自己,萬一傷著了我可怎么辦。”
燕云歌捏捏他的耳朵,“做戲也不知道做全套。想吃就直說。”
蕭逸嘿嘿一笑,“那就多做點,我胃口好,至少能吃一條魚。”
蕭元嘉偷偷吐槽自家親爹,真正的變臉大師,演技派啊!
蕭逸又指著兒子,“想吃嗎?想吃就去打下手,多學學你母親的手藝,以后老夫就等著你做來給我們吃。”
蕭元嘉:“……”
他是王爺,他還需要親自下廚嗎?
蕭逸一顆暴栗打在他頭上。
“你母親還是皇帝,不也下廚。臭小子,做了幾天王爺不得了了。老夫今兒非得收拾你一頓不可。”
蕭元嘉大叫,“果然遠親近臭。我才回來幾天啊,你就是一改態度,對我喊打喊殺。我干脆躲出去算了。”
“你因為你小子欠揍!”
蕭元嘉嗷嗷大叫,跑出去了。
同時發出感慨,“還是老大精明,早早得跑了。我怎么這么蠢,竟然主動留下來找打。果然是遲鈍了嗎,忘了父愛如山,拳頭伺候。”
嚶嚶嚶……
皇室成員不易做啊。
但他,終究是吃到了母親親手做的烤魚,滿足了多年來的思念,飽了口腹之欲。
就連蕭元初都說,“我也沾了你的光,才有機會吃上母親親手做的飯菜。你如果不在,母親絕不會踏進廚房半步。”
蕭元嘉一聽,一掃陰霾,越發嘚瑟。
兩位圣人退位,將來的生活已經安排好了。
待到明年開春,就要出門游山玩水。
一幫老臣子踴躍報名參團,要加入旅游老年團。
全體保證,絕不做礙眼的存在,只不過是想蹭一蹭免費旅游團。
這群人,以計平,韓其宗領頭,表現得十分積極。
三天兩頭登門二圣宮,只求讓他們參團。
大不了自費嘛。
燕云歌嘴角抽抽,“真是受不了你們,行了,行了,就讓你們參團。什么狗屁團,沒有團,就是走到哪算哪。也沒個明確的目的地。不過,要限制人數,不得超過十人。”
韓其宗小心翼翼提意見,“十人是不是少了點,不夠熱鬧啊。長老院這邊就不止十個人,大都督府那邊的勛貴也有報名參團的。要是只有我們文臣參加,勛貴非得鬧翻天不可。”
燕云歌頭痛,文臣湊熱鬧就算了,沒想到武將勛貴也跑來湊熱鬧,也要參團。
她盯著對方,“那你說多少人合適?”
韓其宗斟酌著說道:“不如二十個名額?文臣這邊十二個,勛貴武將八個。這是老臣的個人淺見,不知圣人意下如何。”
燕云歌想著,一只羊是放,兩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那就二十個名額吧。
哪里想到,二十個名額又惹來一堆麻煩。
勛貴武將不服氣。
“憑什么文臣那邊有十二個名額,我們武將勛貴才八個名額,整整少了四個名額。是嫌我們武將勛貴提不動刀,還是嫌我們人少?不服,不服!”
武將勛貴紛紛上奏疏反對,甚至彈劾韓其宗非人哉,不干人事。
韓其宗哪個氣啊。
“老夫不當官多少年了,竟然還有被人彈劾的一天。這幫勛貴武將,簡直是荒唐,荒謬,不可理喻。”
于是乎,文臣武將雙方開始打嘴仗。
從名單說到過往恩怨,從過往恩怨“聊”到當年平陽郡孰優孰劣,誰是帝國功臣。
大家一起翻舊賬。
陳谷子爛芝麻全都翻出來,看誰才是真正的臭不要臉。
蕭逸大叫,“吵得老夫腦門子疼。你快想想辦法,叫他們別吵了。再吵下去,一個都不準跟上來。”
燕云歌哈哈大笑,“這個辦法好,誰再吵鬧,就將他的名字從名單上劃掉。”
此旨意一出,效果立竿見影。
文武雙方齊齊閉嘴,大家都不吵架了。
吵架傷和氣啊。
只是,名額還是不公平啊!
這事怎么辦?
燕云歌大筆一揮,“文臣十二人,武將勛貴十二人。誰也不多,誰也不少。以后再敢吵鬧不休,吵到朕休息,統統給我回老家吃自己。”
文臣武將各自占據一半名額,此事也算是皆大歡喜。
文武雙方握手言和。
“路上多關照哦!”
“一定,一定!”
“不知兩位圣人第一站目的地是何處?要不要派人提前安排?”
“燕圣人說了,沒有具體的目的地,都是臨時決定。走到哪里算哪里。”
“這樣啊!豈不是沒辦法提前安排。”
“兩位圣人防的就是提前安排,擔心勞民傷財。路上一應用度,行程計劃,皆有少府安排。南北商行全程配合。”
“也就是說,有南北商行的地方,兩位圣人都有可能去。”
“正是!”
蕭元嘉強烈要求,“父親母親既然要出京游玩,不如直接南下南疆。我那地方現在大不一樣,一改偏僻落后的面貌,繁華得不得了。父親母親去我哪里住個三年五載,也好讓我盡一盡孝道。”
蕭元初:“……”
呵呵!
還想三年五載,做夢都比這快一點。
蕭元嘉沖他齜牙,沒你的事,少廢話。
兩兄弟無聲開戰,四目相對,火花四濺。
燕云歌假裝沒看見,輕聲說道:“南疆肯定會去,但得一步步來。不能一出京,就直奔南疆,那就違背了游山玩水的初衷。元嘉,你不要心急。你好好經營你的地盤,等我和你父親隨時去驗收成果。”
“兒子在南疆,恭迎父親母親驗收成果。真的不能隨兒子一起南下南疆嗎?”
燕云歌含笑搖頭。
她是出門玩耍,不是去視察工作。
別壞了她的游性。
蕭元嘉只能保留遺憾。
得知兩位圣人要出門游玩,目的地沒定,萬萬想不到,民間竟然一陣歡呼。
你道為何?
只因為民間都流傳著燕圣人乃是天運之女的傳說。
她所到之處,必然會成為一方福地。
猶如平陽郡那般。
就算比不上平陽郡,能有平陽郡十分之一的興旺,大家也都心滿意足。
因此……
各州各府各郡縣的父母官,當地鄉老,紛紛上書朝廷,懇請兩位圣人來到自家地方游玩。
大家不約而同,一邊在奏疏上介紹當地名優特產,自然風光,一邊紛紛叫苦叫窮。
咱們這地方窮哈哈啊,七災八難,從未消停。
百姓日子苦啊!
一年收成,就只夠糊口。
大冬天,一家人連一件像樣的棉襖都沒有。
但,咱們這地方景色好啊。
那什么水,那什么山,那什么洞,什么廟,什么觀……
可都是好去處啊!
兩位圣人來到咱們這地,一定會有不虛此行的感慨。
不求別的,只求燕圣人在什么廟什么觀留下一點墨寶,順便點化一下當地人,也使得咱們這地成為一方福地,民生經濟蒸蒸日上。
就好似平陽郡的通天觀一般,引來四方有緣人,帶動當地經濟。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燕圣人就是行走的財神爺,福星高照。
但凡她去過的地方,必定會沾染一點點她的福氣。
來吧,來吧!
燕圣人快來咱們這。
大家跪求燕圣人走一趟咱們這地,就算只是路過也好。
燕云歌萬萬沒想到啊,民間對她會是這么一個態度。
她真的很想明發一道旨意,告訴天下人,她,燕云歌,就是一正常人。
不是招財貓,也不是福星高照。
什么氣運之女,那都是以訛傳訛,做不得真。
她問蕭逸,“我要是發這么一道旨意,你說會有幾人相信?”
蕭逸捶著桌子,哈哈大笑。
被燕云歌瞪一眼,他才止住了笑聲。
他都笑出了眼淚。
于是乎,他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忍著笑,說道:
“你要是真下發這么一道旨意,不僅沒人相信你,反而認定你是欲蓋彌彰,睜眼說瞎話。”
燕云歌直接翻了個白眼。
“這么鬧騰下去不是個辦法,一個個都將我當成散財童子,好像我一去,那地方的人就能發財似得。”
蕭逸糾正道:“不是散財童子,是財神爺。人家在奏疏里面說得很明白,請求你稍微點撥一下,給當地指一條明路。
世人都說做生意,你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故而,戶部和少府,這些年又是打仗又是賑災,卻從未鬧過虧空。
這要是換做其他王朝,早十年朝廷就開始鬧饑荒。
少府和戶部有錢,就越發證明了你生財的本事。所以,大家才會那般熱情。”
她說道:“生財一道,少府和南北商行一直在做這件事。奈何,天下太大,無法面面俱到。只能先顧著條件好一些的地方,盡快發展起來。
至于偏僻窮困的地方,需得一步一步來,不可操之過急。結果他們倒好,將這些功勞全都算在我一人身上,好似我有點石成金的本事。荒唐!”
“民間可不認為這是荒唐。要不,這事你就別回應。時日一長,大家的熱情也就散了。”
這的確是個辦法,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過了大年三十,開皇二十年結束。
也預示著開皇一代人的輝煌成了過去。
正月初一,時間正式進入長興元年。
蕭元初登基稱帝,立年號為長興。
取義長長久久,興旺發達。
長興元年,正月二十,正月大典開始。
文武百官齊聚一堂。
兩位圣人親自見證,新皇的第一個正月大典。
他們很欣慰。
大典過后,蕭元初,蕭元嘉兩兄弟又進行了一次非正式切磋。
觀戰的有皇后娘娘,王妃娘娘,以及兩位圣人。
這回,蕭元初略勝一籌。
他嘚瑟大笑。
“寶刀未來啊!”
強化訓練幾個月,終于戰勝了臭弟弟。
蕭元嘉呵呵一笑,“是我讓你!”
兩兄弟各自不服,再次扭打在一起。
燕云歌十分嫌棄,“毫無友好競爭的精神。”
蕭逸卻樂得大笑,“男子漢,就是要有不服輸的精神。”
燕云歌嫌棄,不看了。
蕭逸自然也是屁顛屁顛跟著走了。
父親母親人都走了,兩兄弟繼續切磋也沒意思,罷手吧。
皇后和王妃很識趣,揮揮手,帶著所有宮人離開。
大殿就只剩下兄弟二人。
兩兄弟搭肩摟背,哥兩好。
蕭元初問道:“打算什么時候啟程回南疆?到時候我送你。”
“你可千萬別送我!你要是送我,當場就有御史跳出來彈劾我,我可不想受那份罪。我打算過完二月二龍抬頭就出發。”
“那就沒剩下幾天了。你在的時候,嫌你煩。一聽說你要走了,心頭又舍不得。”
“正如母親所說,遠香近臭。離得遠,我就香得很,想的全是我的優點。離得近,看見的全是我的缺點,怎么看怎么煩。我看你也是這樣。”
“我很煩人嗎?”蕭元初不恥下問。
想蕭元嘉點點頭,“嘮嘮叨叨,沒完沒了。你就是廢話多!學學母親,沒用的廢話少說。看誰不順眼,直接罰抄《大周律》不好嗎?比什么說教都強十倍。《大周律》不是擺設,就是讓人學習的。我在南疆也是這么干,效果極好。”
“有道理!天天說教,浪費口水。我得多總結總結母親的經驗。”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蕭元嘉一副老學究的模樣,惹得蕭元初又想揍他一頓。
這兄弟好不了三分鐘,就是欠打啊。
反正,剩下的相處日子,兩兄弟一會好得能穿一條褲子,一會又彼此厭惡,兇神惡煞。
一言不合就要打一架。
打打鬧鬧,終于到分別的時候。
兩兄弟都哭得眼淚汪汪。
“多大年紀了,哭得像個三歲的愛哭包,當心被臣子看見,又該笑話你們。”
蕭逸此刻化身渣爹,說著討人嫌的話。
兩兄弟不管不顧,就是要抱頭痛哭。
“這一別不知多少年才能再見面。你在南疆要保重自己,好好活著,長命百歲。我等著你回京城養老,到時候我們兩兄弟繼續切磋。”
蕭元嘉紅著眼眶,“你且放心,我保證長命百歲。等我七十歲,你照樣是我手下敗將。”
蕭元初擦著眼淚,說著兇狠的話,“你做夢!別說七十歲,就算是八十歲,你也不是我對手。”
“那你等著瞧。”
“你別哭了!真丑。”
“你才丑!你哭起來,天下第一丑。”
好嘛,兩個加起來幾十歲的人,又像三歲小孩一樣吵了起來。
蕭逸偷摸問燕云歌,“這兩小子,是不是腦子有病?怎么就不能好好說話,每次好不了一會,就得吵起來?難不成生的時候抱錯了。”
燕云歌一拳頭捶在蕭逸的背上,“大家都這么感動,就你一個人在說風涼話,像話嗎?竟然還敢懷疑孩子不是親生的,我看你更像是后爹。”
蕭逸嘴角抽抽,“我要是后爹,你就是后娘。有了后娘才有后爹。”
反正就不是親生的唄。
燕云歌哭笑不得。
她不和蕭逸一般見識。
終究是到了分別的時候。
在文武百官地見證下,德親王蕭元嘉紅著眼眶離開皇宮。
自始至終,他沒有稱呼大哥一聲陛下,大哥始終是大哥。
他只稱呼老大,或是大哥,或是那王八蛋。
朝臣有意見,全都被蕭元初彈壓下去。
他高興!
弟弟沒拿他當外人,沒將他當成高高在上的皇帝,他高興。
無論蕭元嘉稱呼他什么,只要不是稱呼陛下,他都高興。
老大也好,大哥也好,王八蛋也好,這一世他們是最親最親的兄弟。
不是君臣!
只是兄弟!
他笑容燦爛地望著兄弟離開皇宮,望著對方的背影,心中歡喜。
這是他弟弟,經天緯地之才,青史留名的弟弟。
瞧,他的弟弟多能干,遲早會拿下南疆全境。
蕭元嘉回頭一望,正好和大哥的目光對上,他露齒一笑,十分開懷。
他張嘴,無聲韓了一句,“王八蛋大哥,再見!”
蕭元初看懂了。
他咧嘴,無聲大笑。
“王八蛋弟弟,加油啊!昨天地切磋還沒分出勝負,你個大無賴,我在京城等著你回來繼續切磋。”
揮揮手,分別!
哭干了眼淚,也走得瀟灑。
敢動情的時候,別忍著。
該走的時候,也別拖拉。
這就是皇室子弟。
三月,春風吹綠了大地。
花紅柳綠,心情舒爽。
燕云歌和蕭逸也要出發了。
第一站,他們將直接南下平陽郡,回到曾經拼搏奮斗發家的地方看一看,走一走,緬懷曾經。
隨團的二十四位大佬人物,一個個開心得就如同三歲小哭包,即將隨爸爸媽媽去游樂場玩耍的心情是一樣一樣的。
燕云歌看著一串的文武大佬人物,頭痛。
她和蕭逸嘮叨,“我怎么突然覺著,自己是帶著一群小朋友出門玩耍的家長。”
“錯覺,一定是錯覺!”蕭逸的安慰蒼白無力。
燕云歌瞪著他,“你沒這感覺嗎?”
蕭逸搖搖頭,又點點頭。
他朝馬車外掃了眼,“這么一看,一個個的確很傻啊!就跟個傻子似的。你說我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要不半路丟下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我們自個玩去。”
燕云歌偷著樂,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蕭逸豎起大拇指,“這個辦法好!哪天惹我不開心,我們就丟下他們,獨自去玩耍,不要他們。”
兩個不負責任的“大家長”,這還沒出發,就已經開始計劃著如何將人丟下,獨自去旅行。
二十四位文武大臣,也是一陣偷笑。
兩位圣人,想要丟下他們,哈哈哈,怎么可能。
他們會分工合作,會死死盯著兩位圣人,直到天涯海角,不離不棄。
這趟旅行一定是一場斗智斗勇的年度大戲。
身在皇宮的蕭元初,嘿嘿一笑,他已經和旅行團隊伍的某些人達成了協議。
很快,他就會收到旅行團精彩大戲,就跟看戲本一樣,看著一幕幕斗智斗勇的大戲上演。
身不在旅行團,但心緊跟旅行團。
他也是精神團員之一。
誰是精神團員之二,這還用問嗎?
當然是蕭元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