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盧悠悠轉述的司梧說的那番話,李祈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后,他對盧悠悠道:“杜清漣給你的方子上,解藥要幾日才能熬好?”
“要三天三夜!”
李祈沉吟了下:“辛苦你盡快幫我把藥熬好,三日后我就要啟程回長安。”
盧悠悠立即點頭:“你放心,現在藥材齊全,我一定不會耽誤你出發。不過,看你這么緊張的樣子,這個司梧到底是什么來頭?”
李祈冷笑一聲:“告訴你也無妨,他不是對你說起了前朝嗎?”
盧悠悠點頭:“對,他是說過,難道他是前朝的沒落王孫?”
“我朝建立百年,前朝后人早就臣服了,又怎么會鬧出這種風浪?”李祈冷冷一哼,“司梧司梧,呵呵,我早該想到了,他還真是大膽,竟然直接就在名字里說出來了,只怪我朝自那次大亂后升平日久,早就將他們忘記了,竟沒想到是他們在作妖!”
“司梧!司梧……”盧悠悠輕輕念了幾遍,突然明白了……
經過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熬制,這日傍晚,盧悠悠終于大功告成,不過等她興沖沖的端著藥壺去找李祈的時候,卻被紅袖告知,她家公子正在后院等她。
雖然不知道李祈為什么好端端的去了后院,可是她生怕辛苦熬好的藥涼了,急忙也趕往后院,卻見李祈果然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抬頭看著天空中那輪又大又圓的月亮。這個時候盧悠悠才想起,今日正好是十五,上個月的這會兒,他們正泛舟西湖之上采摘五色蓮子呢。
不過彼時,他們是四人一起,而如今,杜清漣已經離開,金仙也先他們一步回長安報信,只剩了他們兩個。
她正看著空中的月亮發呆,卻聽李祈喚道:“藥熬好了?”
盧悠悠回過神來,幾步走到石桌前,將藥壺放到了桌面上,并幫他倒出來一碗:“你怎么出來了?藥剛剛熬好,你快點趁熱喝,然后好好睡一覺,讓藥效得到最大發揮,保證等明天早上你一睜眼,就生龍活虎,百病全消了!”
被盧悠悠的話逗笑了,李祈轉頭笑瞇瞇的看向她:“生龍活虎?百病全消?嗯?”
只是簡單幾個字,可是被李祈重復一遍后,盧悠悠的臉頰上卻不知怎的飛上了兩團紅霞——沒錯,就算這家伙病了,甚至快死了,也一直比她“生龍活虎”,尤其是那天她從神仙居回來,她悔不該臨時起意招惹他,若不是當時他們還惦記著司梧的事,只怕當時他就將她吃干抹凈了。
而如今,等他服了解藥真的痊愈了……盧悠悠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突然感到自己前路坎坷,竟生出一種落跑的沖動來。
于是她不看李祈,而是佯裝生氣道:“你喝不喝,不喝我就走了!”
說著,她就想趁機離開。
哪想到她剛要轉身,放在桌面上的手卻被李祈一把抓住了,而后他連忙道:“喝,只要是你熬的,毒藥我都喝。”
說完,另一只手端起藥碗,將里面的藥汁一飲而盡。
看他就這么一口氣把自己苦熬了三天三夜的藥喝光了,而服下這碗藥后,糾纏了李祈幾個月的頑癥就會徹底痊愈,盧悠悠一時間竟有些身在夢中的感覺,忍不住脫口而出:“你……你就這么喝完了?”
“怎么,難道還有什么講究?”李祈也是一愣,看著空空如也的藥碗皺了皺眉,“要不……我再喝一碗!”
本來心中正感慨萬千的盧悠悠,被李祈一句話逗笑了,嗔道:“你以為這是大碗茶呀,喝完一碗還能再來一碗,熬了三天三夜只得這一碗,想多一口都沒有。”
見她笑了,李祈一把將她拉了過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膝上,將臉頰埋在了她身后披著的發絲中,深深吸了一口:“一身的藥味。”
“怎么?你是在嫌棄我嗎?”盧悠悠聽了,立馬就要從他的身上起來。
“怎敢!”李祈將她更緊的抱住,低低地道,“我只是想說,你辛苦了。”
盧悠悠聽了身子一軟,終于不再動了,可此時的氣氛太過旖旎,她實在是覺得心慌,想說些什么打破尷尬,可想了半天,最終只是頗沒底氣的哼了句:“你知道就好……”
正說著,她突然覺得手腕上一涼,有什么東西套在了上面,低頭一看卻是一串鮮紅的手串,而再看上面的珠子,她大吃一驚,急忙轉頭看向李祈:“這是……這是血相思……你什么時候……”
撫著她手腕上的手串,李祈輕輕地道:“相思子,血相思,相思入血……那日,我看到這叢突然冒出來的血相思便明白了你的心,這才偷偷藏起來幾叢,這幾日你在熬藥,我便親手打磨鉆孔,串成了它……所以,你可明白我的心思?”
盧悠悠沒想到這手串竟是李祈親手打磨串成的,心中感動無比,只是她身上身無長物,根本沒什么東西能回贈給李祈,不過急中生智下,她突然想起那日在洞中思念李祈的情形,眼睛一亮,立即從隨身的挎包里拿出了那面八方神仙鏡。
這鏡子自從從小白身上掉下來,她還沒顧上還它,如今配這手串倒也算旗鼓相當。
于是,她將這面鏡子遞到了李祈的手中,小聲道:“這……這是我送你的,日后你若是想我了,就看看它。”
雖然李祈很高興收到盧悠悠能同自己交換信物,只是她的話卻讓他有些不快,以為是讓他看著鏡子睹物思人,也就是說,日后她還會離開他。可他李祈想求得又哪里是一時,而是一生一世。他已經決定,絕不會再放盧悠悠離開自己身邊。
于是他先是不動聲色的收下鏡子,然后牽住盧悠悠的雙手,一臉認真地道:“悠悠,我一回長安,就親自去你家,向你提親。所以,你可愿意嫁給我李祈為妻?”
愿意!愿意!她一百個愿意呀!
盧悠悠欣喜若狂,幾乎立即就答應下來,只是眼看這句話就要出口,她突然想到,自己剛來這里時那場荒唐的婚禮,身上一下子冷了下來……那寧王也是皇子,而李祈若無意外也正是天家子,她若是答應了李祈,那豈不是成了兄弟相爭……
她……她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