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承歡殿出來,慕云廷說夜晚外頭涼爽,不坐御攆了,想走一走。
三生老老實實跟在一側,心想,皇上才跟沈娘娘進去,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出來了,這頓晚膳用時之短超乎想象,想必沈娘娘并沒有討得皇上的歡心,還把皇上惹生氣了。
走了一段路,三生驅走了跟在后面抬著御攆的幾個人,皎皎月色之下,只有他與皇上同行。
自承歡殿外,過了跑馬樓與含涼殿,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太液池邊上的自雨亭。慕云廷進了亭子,立在欄桿邊,望著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太液池水。
三生用袖子將坐欄擦了擦,“皇上,坐下休息會兒吧。”
慕云廷坐了下去,似對三生說又似自言自語,“若今晚驛使出發,連夜趕路,明天中午就能把信送到河澗沈巖的手中了。”
三生點頭,“是,想必以沈公子的才能,應該很快就可以成功潛入晉國,將那里的情況打探的清清楚楚。”
慕云廷沉吟著,“打探清楚之后,就真的可以出兵么?”
三生正要接話,就聽見皇上緊接著道:“不,不能出兵,朕這幾日思前想后,竟然發現,相國主和之策的確對于穩固國本有重要的意義。”
三生擰著眉頭,“奴才愚鈍,還請皇上多說些。”
慕云廷轉頭看向三生,正要開口,俊眉忽而凜起,朝著含涼殿的方向看去,接著起身大喝一聲,“誰在那里?!”
三生意欲運起輕功追趕,腳才踮起就被慕云廷拉住袖子,并收到了一個提醒的眼神。三生趕緊站好了,他與皇上偷偷跟隨普凈大師習武之事宮里無人知曉,在宮中,他與皇上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但剛才那個人肯定是個探子,三生說,“奴才這就叫衛尉大人捉拿!哼,膽敢闖入內廷意欲接近圣駕,真是該死!”
三生話說完,楚河就領著幾個侍衛從太液池的另一個方向跑了過來,看到皇上在自雨亭里坐著,忙轉向過來請安,“皇上!”
慕云廷問:“楚大人,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楚河拱著手道:“臣依例巡視內廷,發現一個可疑身影,正在追趕。”
三生一聽,便道:“楚大人,我跟皇上也看見了!他剛才還偷聽我跟皇上說話呢!你快去把他捉住,好好審一審!”
楚河自信道:“三公公放心,我已派人把住各個出口,形成合圍之勢,只要他在內廷沒有同黨接應,捉住他只是早一會兒晚一會兒的事情。”
說罷,楚河吩咐跟隨的侍衛去捉可疑人。
他則對慕云廷說,“皇上,那人沒捉住前,這里不安全,臣護送您回宮吧。”
慕云廷淡淡道:“楚大人在此,朕還需擔心安全問題嗎?楚大人剛才不是說已經形成合圍之勢,必能捉住他么?朕就在這兒等著。”
楚河微愣,“喏!”而后,他便立在原地,一手握劍,左看,右看,隨時準備出擊的姿態。
慕云廷則懶懶地坐著,甚是悠閑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也沒有侍衛來報抓住探子的消息。
慕云廷整理了一下前襟,聲音輕淡如同夜晚的風一般飄進了楚河的耳朵,“楚大人,你離朕太遠了,萬一探子從那邊過來對朕行不軌之舉,你是保護不了朕的。”
楚河抬首,望著亭中的皇上:“”
慕云廷臉上含了淡淡的笑容意,“來吧,到亭子里來,離朕近些。”
“喏!”楚河點點頭,提著劍朝自雨亭走去。
三生看著楚河慢慢靠近的挺拔的身姿,有力的步伐,咽了口口水,戳了一下慕云廷的衣衫,小聲說,“皇上,奴才覺得讓他離的近了,反而不安全,您不覺得他身上有股嗜血的味道么?”
慕云廷側過頭,對他說,“你平日凈跟著太監打交道了,見慣了那些陰柔的,楚河這種很正常,他身上的氣勢是習武與職業所致而已,他又不是鬼,你怕什么?”
三生縮縮了肩膀,“奴才”
慕云廷嘆息了一聲,瞅瞅三生的襠步,“朕小時候如果懂事,一定不讓他們真把你閹了。”
三生:“”
楚河上了亭階,立在了一側,慕云廷和三生都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前去捉拿探子的侍衛陸續回來了,紛紛稟報結果——
“回皇上,回大人,探子突然不見了蹤影!”
“回皇上,回大人,屬下追著追著探子就不見了!”
“回皇上,回大人,屬下無能,沒有捉到探子!”
派出去的各路侍衛,稟報的結果出奇的一致,楚河任職多年,自然知道,隱藏的結果不方便當著皇上的面說出來。
他當即揮手,準備遣散侍衛。
誰知,慕云廷開了口,慢悠悠地問:“一個大活人,怎么會突然不見?
侍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慕云廷唇角勾起一抹冷意,探子在內宮憑空消失,肯定就是有接應的人,有可藏身之處。看來他選的四妃嬪之中的確藏有高人。
侍衛如此,更證明了他的想法。
他聲調下沉道:“你們都是追到哪兒他不見的?”
侍衛們仍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囁嚅著,就是說不出個什么來。
慕云廷看看楚河,“楚大人,你的人似乎并不把朕的話當回事兒啊。”
楚河斥道:“皇上問話呢!如實回答!”剛才他追趕的過程中,仔細觀察過,雖然黑夜中看不清,但他能看出探子的身法并不是夢湖所習武功套路。這后宮之中,除了夢湖,還有哪位身懷絕技的武功高人呢?他也很想知道。
楚河問話,他的屬下不敢不答,站在前頭的那個副手,只好硬著頭皮上前一步,低聲道:“我們都是追到,追到建安宮外匯合到一起的,探子再也沒了蹤影”
慕云廷緊繃著嘴唇,怔了半天,輕笑起來。
三生斥道:“混賬!你們的意思是探子是皇上的人嘍!”
侍衛們齊唰唰地跪了下去,“屬下不敢!”
楚河揮手驅散了他們,朝慕云廷一揖,“皇上,探子既然已經沒了蹤影,證明在宮里有人接應,他一定會再有所行動,到時候拿下便可。”
慕云廷心里很生氣,這個藏在暗處的人真是厲害,故意在建安宮外消失,竟讓他懷疑都沒個懷疑的對象,還得自己吞下這個嫌疑,他沉沉道:“楚大人剛才追擊之中可看到了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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