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織錦繡

第五十九章 蘇家議事

蘇家內院中,上房里,端坐著徐娘半老風韻尤存的蘇姨娘,她此刻一臉的陰暗。

蘇長友干笑一下說:“姨娘,您看看,這個事情怎么辦?雖然四姑娘一個字都沒有提到我們蘇家各人,可是,這么對付錢掌柜,我們心里也有些不得勁啊。”

和蘇姨娘對坐著的是風流嫵媚的一個美人兒,正是錢姨娘。錢姨娘的臉色更加不好:“這么說,四姑娘是要拿我們錢家人做筏子了?哼,這還真的是柿子撿軟的捏啊。”

蘇姨娘忙對錢姨娘一笑說:“妹妹,說錢掌柜不是也給我們蘇家人聽嗎?這個誰不知道?眼下,我們兩家可是打斷筋連著骨頭,分不開啊。這蘇城五家店鋪,我們各家都想往里塞人伸手進去。這規矩可不是一年兩年。打從有何記的時候,就有了。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家風水輪流坐。這些年,我們費盡心機,才打開如今這局面。我們蘇家人最多,接著就是夫人的許家,然后就是錢家了。馮家也有一個人。哎,如今,四姑娘想連根拔了。哼哼,我們怎么樣呢?聽著脖子等著挨刀嗎?”

錢姨娘翹起來剛剛涂抹的紅指甲說:“我們能怎么樣?要是擱在幾個月前,我自然是要使出渾身解數也要挽救,也要跟四姑娘斗上一斗了。可是,眼下,何記還有什么好啊?你們各位還這么戀戀不舍的,有意思嗎?”

這個話說的,大家都有些訕訕的。

錢有亮最是乖滑,他忙說:“姨娘說的對。如今何記門口羅雀,賬目上沒有銀子,庫房里沒有貨物。我們的工錢都發不出來了。我們干嘛還在乎。”

錢姨娘聽了很高興,蘇姨娘確實臉色陰晴不定,錢有亮看看大家,又露出諂媚的笑容:“可是,那個,恩,姨娘啊,按照我們之前兩家的計劃,何記倒臺了,蔣家會給我們一筆銀子,還會繼續讓我們做店鋪的掌柜,還要升我們現在這些人的職位。可是,他們蔣家能信任我們嗎?能讓我們繼續干下去嗎?萬一,蔣家事后不認賬怎么辦?”

錢姨娘不以為意的說:“這個事情不是蔣家一家定下來的,這可是有巡撫大人和知府大人參與進來的。蔣家不過是一個商戶,你以為像何家這樣的皇商嗎?普通的商戶,哪怕再怎么有錢,能和知府大人比?能和巡撫大人比?”

“放心吧,以后,有我在知府大人身邊盯著,蔣家不敢對付你們的。”

錢有亮父子聽了十分高興,趾高氣昂起來。錢有亮那些阿諛之詞更是不要錢的涌出來,拍馬屁拍得錢姨娘十分舒服。

可是,蘇姨娘臉上的神色一點都沒有放松。蘇家的一眾人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起來。

蘇長友終于趁著錢有亮說話的一個空擋,擠進去插一句話:“那個,我斗膽說一句。我們之前的計劃是,讓何記垮臺,資不抵債,何家沒有法子,在我們內外夾攻之下,只能把鋪子賣給蔣家。蔣家到時候,不但不辭退我們,還先給我們一筆銀子,然后,還要重用我們,該當大掌柜的當大掌柜,該當總掌的當總掌。可是,這一切都建立在我們還繼續在何記當掌柜這個上面。要是在這之前,我們就被四姑娘這么給查出來,然后給擼了,那蔣家還能重用我們嗎?”

聽到這個,錢姨娘瞪大了眼睛,這個可能她還真的不知道。四姑娘這么一招可是打亂了大家的計劃。錢姨娘也是一切都聽從知府大人和蘇姨娘的。這樣的突發情況,知府大人可是沒有告訴她該怎么辦,那她只能找蘇姨娘了,她不由得習慣性的看向了軍師蘇姨娘。

蘇姨娘不由得在心里暗罵,狐貍精,除了會迷惑男人,一點本事都沒有。不過,現在還是要利用錢姨娘的時候,她只能說:“這倒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你們都各自小心了。其實,之前,我就有察覺。滿府的仆從們都同意放出去了,甚至那些沒有用的老弱病殘都給了恩典,怎么就我們這幾家沒有放出去?許家也就算了,那是四丫頭的母家,她可能以后要留著作為臂膀,我們這些人呢?雖然夫人在世的時候,我一直跟夫人關系走的近,可是,四丫頭和我那兩個姑娘一直都不對付,成天打牙磨嘴的。現在四姑娘掌權,會不會算賬?可憐我那兩個姑娘,心里一點算計都沒有,還跟四姑娘親厚著呢。還幫著做針線,氣死人了。現在府里的小姐們都開始做針線賺錢了,可見府里現在窮瘋了,我怕她會拿我們開刀。”

聽到這個蘇姨娘的爹娘都深深憂慮了。看看自己家里這精致的擺設,再想想自己家里的產業,他們都十分擔心。倒是蘇姨娘這幾個出了府,做掌柜的堂叔,叔叔們,倒是不以為然。蘇長帽一家子還是奴仆身份,按照規定,奴仆是不能私自畜產的。府里想要處置自己的奴仆,就是官府都管不著。所以,蘇長帽一家子的財產,雖然都能被府里收回去。可是他們已經是良民了,財產就是合法的,何家哪里能管的了他們。

蘇姨娘本來就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從幾個叔叔的臉上都看出來端倪,她不由得冷笑一下:“你們不要以為你們出府了,是良民的身份了,就能逃過,別忘了,大老爺雖然不在了,可是何家的皇商身份還在呢,這也是實在的官。再說了,你們是和何家沒有關系的普通百姓嗎?你們可是何家的掌柜,受著何家管束的。”

這個話說的蘇家和錢家的人都臉色不好起來。蘇姨娘這說的倒是對的。他們都是何記的掌柜,和何記都簽的有契約,何記隨時都能查他們的賬目,要是發現他們中飽私囊,那不只是能抄他們的家,還能把他們送到官府,讓他們坐牢呢。

蘇長友有些訥訥:“姨娘,您看這個事情怎么辦?人家都舉刀了,我們也不能聽著頭等著割耳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