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師爺跟著畢縣令已經好幾年了,他深受畢縣令的器重,作為一個刑名師爺,他每天都經手不少案件,這里面自然會用到各種刑罰。不過,江師爺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親自受這些刑罰,雖然他還沒有經受這些刑罰,可是他知道,他這一把老骨頭可是連最輕微的都受不住啊。
江師爺想都不想,連讀書人的氣節都忘記了,立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開始說了:“凌大人饒命啊,知府大人饒命啊,我都說,我什么都說。其實,這個事情,我也知道的不清楚。可能就是我們家畢縣令也知道的不清楚。三百萬兩的事情,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聽說啊。”
“這個婆子確實是喬姨娘身邊得用的婆子,據說還是喬姨娘的爹送給她的。喬姨娘的很多事情都是這個婆子去辦。喬姨娘是這何家的管家喬管家的侄女,幾年前,喬管家就說,他的這個侄女被放了良,他為了感謝縣令畢大人,就送了侄女伺候畢大人。畢大人對她十分寵愛,她還給大人生了兒女,在后院地位穩。因為這位小喬姨娘的原因,畢大人對何家的總管喬管家也十分禮遇。喬管家經常到我們縣衙辦事,畢縣令也都給辦了。畢縣令總說,他也不是全部看在小喬姨娘的面子,還是看在喬管家的主人何源是皇商,也是七品官,和他一個品級,還有何源可是隸屬內務府,和京城關系好。這樣的官員自然要多給面子。”
“去年,何家的家主不在了,江南一地都謠傳說何家得罪了宮里貴人,何家這一次是要敗落了。為了這個事情,我們畢大人還唏噓一陣。后來,何家的兩個妾也出了何家,到了廣陵城定居。畢大人的這位喬姨娘和何家的喬姨娘是堂姐妹,這個小喬姨娘就經常在我們畢大人身邊哭訴,說她堂姐年紀偌大,在何家也沒有生育子女,如今,又從何家出來,居住在廣陵城,跟個寡婦似的,著實可憐。雖然有幾個銀錢傍身,但是,小門小戶的,會有不開眼的人欺負。我們家畢大人說,這樣兩個弱女子,定居廣陵,有他這個縣令庇護,不會有問題的。”
“小喬姨娘得到畢大人的允諾十分開心,畢大人,小喬姨娘都多次囑咐我們對著三花巷的兩位姨娘照應。本來這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前幾天,小喬姨娘突然說,何家的少主人來了,她身在何家的老子娘,伯父伯母,叔叔姑姑嬸嬸一干親戚,都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主子,被主子嚴刑拷打,眼看都活不成了。小喬姨娘心疼自己的親戚老子娘們,求我們縣令大人出手救助。我們縣令大人倒是也有心幫助,可是,何家也不是普通人家,現在也是官宦之家,何家的大少爺還是皇商,他們家處理自己的奴仆,別人怎么好插手?不過,畢大人心疼小喬姨娘,答應說,過兩天就請何家二少爺過去縣衙,看看能不能給個面子,把這些喬家人賣給畢家。”
“正在商議這個事情呢,突然從金陵城來了這位費管家,帶著巡撫大人的名帖,說,郊外一個莊子,是巡撫大人的產業,被何家人給抄了,巡撫大人寄存在哪里的一些東西,也被何家人給弄走了。這一下可把畢大人給嚇壞了,在江南省居然還有人敢搶奪巡撫大人的財物,這是不要命了嗎?畢大人忙叫都頭衙役們過來和費管家一起到喬家取回這些財物。臨行的時候,小喬姨娘又說,既然是何家犯了事,得罪了巡撫大人家,干脆,讓我們來的時候,不但帶上財物,還順便去內宅,把喬家的一干人也給解救出來。她還說,喬家一家子雖然是奴仆,但是,喬管家身為何家管家多年,手里還是有積存的,并沒有被抄完,他從蘇城何進大總管被抄家的時候,就做了準備,另外秘密放了一些銀兩在一個妥善的地方。要是我們大人能把喬家人救出來,那喬總管就給畢大人獻上五千兩銀子。”
“一聽到不過是救幾個仆從,就能得到五千兩銀子,舉手之勞,收益豐富,畢大人立刻就同意了。他把我們派出來,還囑咐,一定要協助巡撫大人家的管家,把巡撫大人的事情辦妥,還有順便把喬家那一干仆從們都帶出來。。”
江師爺并沒有說,出門前,小喬姨娘,還讓那個婆子給了他和都頭每人一百兩銀子,作為辛苦費。江師爺作為一個師爺,一年得到的銀錢也不過才幾百兩,這一下子就得到一百兩,自然是心花怒放,向小喬姨娘保證,一定把事情辦好。正是因為拿人手短,所以,當時那個婆子出聲的時候,江師爺沒有法子,只能下令進何家打砸搶去。
此刻,江師爺心里都悔恨死了,真是鳥為食亡啊,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栽在這一百兩銀子上。
聽了江師爺的話,凌大人算是明白了,這畢大人其實也不知道三百萬兩銀子的事情。看樣子,巡撫大人是想獨吞啊。不過也是,人家一個巡撫大人,哪里還會跟一個縣令分贓?
凌大人說:“江師爺,希望你說的都是實話,一會兒,畢縣令到了,本官自然會問他,要是你所說的不實,那可不要怪本官先革除你的功名,再對你大刑伺候了。”
江師爺都要嚇尿了,他忙磕頭:“句句屬實,我這句句屬實啊。請大人饒了我,請大人饒了我啊。”
江師爺拼命磕頭,一會兒,頭上已經開始流血了。
真是沒有想到,今天對何家動手的兩個人,費管家和江師爺這才一會兒功夫,就都頭破血流了。
面對這個場景,何明輝和何明揚都覺得心曠神怡,之前受的憋屈好像一下子都不見了。
他們轉頭看看妹妹何英華,卻發現何英華緊緊的皺著眉頭,甚至眼睛里面還含著淚光。何家兄弟都以為是剛剛的事情讓妹妹受到驚嚇,忙悄悄的去安慰妹妹。
他們哪里知道,何英華這一會兒,已經想了前世今生的很多事情,很多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