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戶們是大夏最可憐的一批人。他們世代為兵士,種植著衛所那一點貧瘠的土地,還要忍受衛所官員們的各種盤剝,他們基本上都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現在,皇帝的一道旨意,就讓他們離開了他們的家鄉衛所,開始往苦寒的西北進發。很多軍戶們都抱著必死的心思踏上了去西北的道路。
可是,讓他們想不到的是,他們拖家攜口的上路之后,他們并沒有餓死凍死累死在路上。一路上,他們或者是徒步,或者是坐馬車,或者是坐船,奔襲萬里,卻一直都有官府的人給他們衣服穿,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越發的北上,他們開始領到了暖和的棉衣。這在很多軍戶中,都是第一次穿到如此暖和的棉衣。
他們吃的食物也很簡單,基本上沒有肉食,都是粗糲的食物,但是,管飽是肯定的。這對于常年處于饑餓的軍戶們來說,已經是讓他們非常滿意了。
就這樣,穿著暖和的棉衣,吃飽飽的,他們來到了西北。這里確實是苦寒之地,剛剛進入九月份,一早一晚已經冷的可以呼出白氣了。不過,他們顧不上寒冷,就已經被眼前的豐收景象給驚呆了。這里不是傳說中的苦寒之地,這里良田連成了一片,到處都是金黃的豐收景象。那些沉甸甸的稻穗,那些說不上名字的高產作物,堆積的如同山一樣的糧食,都讓這些窮透了的軍戶們驚訝至極。
塞上省的官員們早有準備。他們給這些軍戶們準備了窩棚,供他們住著。還向他們宣傳,今年是不能去西域了。他們要在塞上省停留到明年春天才能進入西域,到大夏剛剛打下來的領土上生活。
當然了,在塞上省的這幾個月,朝廷有給他們撥了錢糧過來,不過,這些錢糧只夠他們吃飽粗糲食物的,并不能過上好日子。所以,西北的官員們給他們準備了一些就業的機會。有修路的工作,有采石的工作,還有去一些礦洞的工作。還有去鹽湖開采鹽的工作。當然了,還有一些去城里各種工坊工作的機會。不過,那種機會,需要有點技術的人才能去。比如說,會縫制衣服,針線活計好的女子,比如說會織布的男女。
工作是多種多樣的,危險的工作,辛苦的工作錢糧拿的多一點點,有技術的工作錢糧會更加高一些。如果什么都不會,也沒有關系,大不了就去修路,這個基本上人人都能干。
這些工作都是按照日來結算工錢的。
軍戶們有些驚呆了,怎么還能有這種操作?要知道,軍戶們只能從軍,或者是耕種衛所的田地,不能出去做工。怎么西北的官員允許他們去做工?
西北的官員們拿出來皇榜解釋了一遍。這個也是皇帝的旨意。專門給去西域的軍戶們的圣旨。那上面說,這些軍戶們,在塞上省可以自由做工,到了春天再跟著官府和軍隊進入西域,聽從西域官員的安排,就地安置。在西域待上十年時間,耕種的土地或者放牧的牲口,或者是種植的各種果子,葡萄之類的達到一定的數量,或者是到了西域各種工坊,礦洞中工作滿一定的年限,就可以恢復自由,不再是軍戶,成為普通的良民,將會在西域分田。
這一個旨意,可是讓軍戶們痛哭流涕。他們世代作為軍戶,這日子實在是太苦了。沒有明天,沒有未來,沒有期盼,只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艱難的活著。現在,他們有了可以出頭的機會,有了可以擺脫軍戶身份的機會,他們怎么能不珍惜,怎么能不感動,怎么能不痛哭流涕?
哭過的軍戶們熱情的投入到了各種工作機會中。
趁著秋收農忙到處需要人手的時候,軍戶們的加入使得塞上省的秋收工作完成的十分快速,各種工坊也沒有在秋收的時候損失產量,反而增加了產量。這些產出的各種商品,比如說毛線,比如說棉布,比如說各種成衣,比如說軍裝,比如說供應給軍中的被褥都被官府大量的采購回去。銀錢落到了工坊主的手中。這些工坊主們繳納了足夠的商稅后,積極性更加大了,大家都知戰爭一時半會是結束不了的。這樣發財的機會,一定要珍惜。
軍戶們很快就賺到了工錢。他們拿到手里的銅錢,紙幣,開始還不敢花,后來,看到塞上省的百姓們也在積極的花錢蓋房子,買衣服,改善生活。他們也開始把手里的錢財拿出來買點棉布棉花,給家里人置辦一兩床暖和的棉被。或者是買上一斤肉,給家里的老人孩子改善一下伙食。實在是因為西北的肉太便宜了。軍戶們很快就從一輩子沒有吃肉,變成了現在,幾乎是十天半個月就能吃上一點肉食。
吃飽穿暖,手里有了一點點錢財之后,軍戶們臉上的血色增加了,體重也增加了,身體強壯的同時,心里也暖暖的。不過,他們對于未來去西域還是充滿了各種困惑。在他們看來,在塞上省的生活已經是天堂了。他們甚至不想走了,哪怕塞上省已經開始慢慢進入冬季,變得到處都是冰封一片,他們也依然覺得這里太好了。
喬睿和他的手下最近十分繁忙。不過,就在他們快要忙崩潰的時候,朝廷派來的官員們終于到達了。這些官員有很多是戶部派來專門管著各種錢糧的。他們不但帶來了大量能干的人手,還帶來了海量的錢財。這些錢財足以支付各種采購。
采購給軍戶們和到來的軍士們的糧食,被褥,軍裝,軍械等都是需要海量的銀錢。有些東西,塞上省并沒有出產,或是出產的不夠,戶部的官員們很快向商人們采購。于是,中原的很多出產,比如說糧食,比如說布匹,比如說各種器械,棉花都開始往塞上省涌來,塞上省那些用于戰爭的錢財也開始往全國各地涌去。
大夏一片熙熙攘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