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規定的意義在于,希望各家家主不得濫用職權。
所以,歷年以來,提出申訴的少之又少。
為了一個人,壓上合族的子弟做賭注,兩相權衡取其輕。
沒有哪個家主會做這種不理智的事情。
即便真有誤判的,大多也是吃了啞巴虧。
認真的算起來,薛翎算是這些年以來,頭一個提出申訴的。
所以蔣明旭也忍不住站出來提醒。
事關整個家族,每一步都是要深思熟慮的。
薛翎做了將近四年家主,這些規矩,她早已經了如指掌,做出一個決定的時候,她自然已經做好了準備。
她的語氣堅定而輕松,“多謝舅舅提醒,我相信大哥。”
蔣明旭聽她這樣說,便知道薛翎并不是感情用事,放下心來,果然不再言語。
吳家家主一直在一旁看著,此時也贊成道,“不錯,薛三姑娘醫有所成,有擔當,有魄力,這些年因為多有顧忌,鮮少有家主為了子弟選擇申訴,今日算是大開眼界,薛三姑娘后生可畏,我吳家沒有意見。”
吳二公子因為和薛翎之間的爭端,被判了奪去考試資格。
現在連吳家家主也開始出言贊成了,這樣一來,底下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的都靜靜的站著,看著該如何收場。,
若說最急躁的莫過于薛昊。
薛昊此次考試已經通過!若是因為薛源的緣故,成績被凍結,他自然是一萬個不愿意。
他現在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他猶豫片刻,然后說道,“三妹妹,此事四位長輩已經決議了,咱們什么也不懂,不要再添麻煩了。”
薛昊的那一點心思,薛翎了如指掌。
薛翎沒有半分的猶豫,說道,“我相信大哥沒有作弊,再次向四位評判官提出申訴。”
她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神色堅決,毫無退縮的余地,便是四位評判官也略微有些震驚,很多年,沒有在小一輩的身上看到這種氣質了,更遑論還是一個小小女子。
不久之前,這姑娘在他們眼底,還是一個后生小輩,從今天開始,搖身一變,已經開始和他們平起平坐了,這種關系的轉變,讓幾人頗有些不適應。
“好,阿翎小小年紀,倒是有些魄力,不過,”
這種事情,從未發生,尤其薛翎還是一個孩子,若是申訴失敗,薛家自然是要受到懲處,傳出去,民眾故而笑話薛家,卻也會指責其他三家欺負一個小女孩不知世事。
邱老太爺頗有些疑慮,回過頭,看了看另外三人,“你們覺得該如何辦?是重新考還是?”
然后又對著薛老太太說道,“姐姐,你也可以說說你的看法。”
薛老太太只是看著薛翎,薛翎眸中的堅毅鼓舞了她,“阿翎既然已經接任薛家,這樣的大事,她是家主,自然是以她的言論為準,這本就是薛家的規矩。”
薛承孝和薛老太太想法差不多,“大嫂說的對,家主所做出的決定,不管結果如何,合族都會支持。”
薛昊急得團團轉,但是沒有人在意他的心情,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薛翎的身上。
薛家人沒有反對,蔣明旭自然也是支持的,吳家家主也表達了支持薛翎。
既然無人反對,邱老太爺便說道,“既如此,薛源便重新準備吧,”
薛老太太站起身來,走到薛源面前,替薛源整理了了衣領,鄭重其事的對著薛源說道,“你妹妹信任你,你可不能叫她失望。”
薛源心里還是有些畏縮起來,“祖母,我,”
薛老太太嘆了一口氣,打斷了薛源的話,“阿源,你是兄長,你妹妹小小年紀,已經擔負起家族的重擔,祖母不希望你有多大的成就,只希望你好好的做好你該做的就行了。”
她掃了一圈,“你沒有作弊,我知道,四位評判官都知道,可是他們依舊判了你作弊,你可想過原因嗎?”
薛源心虛的垂下了頭。
薛老太太說道,“就算是事實,也是需要證明的,阿源,你也該證明你自己給大家看,替你自己,替薛家洗刷冤屈,這本就是你該做的事。”
薛源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終于點了點頭。
薛翎聽著,才再次開口。
既然是她提出來,主動權自然是要握在手里,薛翎說道,“大哥被人舉報的是作弊,其中的緣由想必無非就是文試成績過好,而巫試的成績不行,但是這世上的確是有人精于書本卻又局限于書本的。”
她說完,邱老太爺點頭道,“不錯,你說的在理,我們便給他一次機會,將巫試重新考一次,你覺得如何?”
薛翎自然早就想好了,若是重考巫試,以薛源的性子,必是死路一條,重考一百次也是一樣。
所以,重考,絕不能考巫試。
“敢問四位評判,大哥被人舉報作弊,舉報的是哪一試?”
“自然是文試。”
薛翎繼續說道,“既然舉報的是文試,那我們考的也該是文試。”
四人面面相覷,最后薛承孝說道,“阿翎,重考文試,就算阿源再一次得了滿分,他的巫試成績近乎為零,那么他的巫醫考試依然過不了關,”
剛剛問完,他似乎明白了薛翎的意思,薛源現在這情形,最主要的是洗刷作弊的罪名,其他的都在其次。
薛翎已經轉向了薛源,看了過去,“大哥,你的意思呢?作弊的帽子不大也不小,你是薛家子孫,難道要讓薛家跟著你一起一起蒙受不白之冤,被人指指點點的。”
薛源一直站在一旁,此刻聽薛翎所言,便知道薛翎一言一行都是深思熟慮的,到了這個地步,他也該學著替自己籌謀,“今日之事,是我給諸位長輩添麻煩了,我愿選擇文試,只為洗刷作弊,至于其他,我已經不奢求了。”
吳家家主,此時才露出一點笑意,“好,那便如此了,由我們四位評判官按著歷年所考的內容提問,若是阿源答得出來,就不算作弊。正好江陵子弟也在一旁看著,以免回頭有人傳出不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