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燕上前摸了摸衣料,露出笑容,歡喜的說道,“多謝阿娘。多謝姐姐。”
說著又有幾分不安,“爹爹過世剛剛半年,姐姐這樣替我做生,到底于禮不合,若是叫姐姐背上罵名,我心底十分不安。”
薛翎拉了薛燕的手說道,“我們巫醫世家注重禮數,對于生死卻看的極淡。”
最主要的是,若按著前世,薛燕過不了幾個生辰了。
薛翎衣袖之中,放著的是那只蠱蟲,這種蠱蟲本是薛燕最后的期望,可是即便重活一世,面對妹妹的病疾,她發覺自己依舊是無能為力。
“傻丫頭,歡喜的日子,不要想太多,爹爹生前,念念不忘的也是你。”薛翎笑著說。
蔣悅也笑著說道,“燕兒,去試試衣物,看看合不合身。”
薛燕依言。
試過衣物之后,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薛燕抬起頭,看著薛翎,“今日,姐姐可以等我睡著再走嗎?”
說著眼巴巴的看著蔣悅,“阿娘,我知道姐姐現在每日里事務繁忙,我一年生辰只有一次,可以今日讓姐姐陪陪我嗎,我有些話想和姐姐說。”
“可以,”薛翎不等母親回答,就笑著說道,“只要燕兒想,自然可以,”
別院的夜,格外的靜。
薛燕平日里睡得也不太好,身子有些撐不住,便半躺在床上與薛翎說話。
“姐姐可是去見了曾大哥?”
薛翎看了薛燕一眼,并不否認,“是啊。”
薛燕猶豫了一下,“母親常說,姐姐最聽我的話,我有些心里話,想和姐姐說,不知道姐姐肯不肯聽。”
薛翎心底咯噔一下,心底已經略略的猜測出妹妹的意思。
她眼眸閃爍,暖聲道,“燕兒說說看。”
“曾大哥很好,對姐姐很好,我看得出來,姐姐可不要錯過了。”薛燕說道。
薛翎心停了半瞬,輕聲問道,“燕兒怎么看出來的?”
“看眼神啊,”薛燕笑著說道,“我不及姐姐,一個人有沒有壞心思我看不出,但是一個人如果是真心的對我好,我還是看得出來的、姐姐,我身子不好,卻也不傻,曾大哥是真心待姐姐好的。”
薛翎眼中縈繞了一絲淚意,“所以你喜歡和序文相處,是因為他真心待你好?”
薛燕垂下頭,“姐姐,我和你不一樣,我自小生病,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幾時。有限的人生里,我只喜歡對我好的人。爹爹。阿娘,姐姐,除了你們之外,便只有序文哥哥了。”
薛燕一向和和氣氣的,但是從不與家中的兄弟姐妹親近,便是各大家族的同齡人,她也是親近不起來,卻獨獨與蔣序文十分的投緣。
薛翎抱住了薛燕,什么話也沒有說,空氣之間也縈繞著一股子悲傷。
薛燕笑了起來,“我以前有什么心思,從來不跟你們說,就是知道一開口,你們比我更難過,但是現在,我真的好想,好想和姐姐分享一下我的心情。”
她掙開了薛翎的懷抱,看著薛翎,滿眼都是喜悅,“姐姐,我很歡喜,很歡喜很歡喜。”
她一連說了三個歡喜,來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
“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離開,我只想在活著的時候,能有那么一點的回憶就好。謝謝姐姐愿意成全我。”
薛翎喉嚨有些酸澀,“為何燕兒這么確定序文是真心對你好啊?”
薛燕說道,“姐姐,我從小到大,周圍的人看著我,除了同情就是無視,只有他不一樣,他看著我的時候,眼中是真真切切的,沒把我當做一個病人。”
她搖了搖頭,“這種感覺姐姐是不會懂的。”
歷經了生死,薛翎看透了人性,但是對于情感依舊十分淺薄,即便和曾憶相處起來,感覺與旁人不一樣,但是她慣于壓制自己的情緒,反而沒有薛燕將這個情字看的透徹。
薛燕的視線落在了那架古琴上,“姐姐,你替我彈一首曲子吧,就彈曾大哥寫的這一支。”
薛翎這才看向古琴。
曲譜平攤在旁邊。
薛翎照著曲譜,試探著彈奏了一遍,方才因為薛燕談話引起的一點躁動平息不少。
“姐姐,曾大哥用了不少心思。”
薛燕說道,“他這樣用心,我是沾了姐姐的光,。”
薛燕的目光握在了薛翎的身上,不等薛翎回答,“姐姐,你是不是說過,只要是我的心愿,你都會竭力實現么?這句話算不算數?”
薛翎點頭,“只要是燕兒的心愿,不管多難,我都替你實現。”
薛燕說道,“我只有一個心愿,就是想要看到姐姐幸福。”
薛翎明白薛燕所想,心里有些發沉,“這是阿娘教你說的?”
薛燕搖了搖頭,“我聽阿娘和祖母提過一次,但是這些是我自己想的。”
“姐姐,其實,”她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有多關心我,我便有多關心你,咱們一母同胞,這種情感是一樣的,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看到姐姐幸福,就像姐姐對我一樣。”
“燕兒,”
“姐姐,你許了長姐自己決定婚事,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是覺得我們姐妹做不到的事情,想要看到長姐做到,其實我也是一樣的,我做不到的事情,我想要看到姐姐做到。”
薛燕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薛翎聲音有些發澀,“燕兒,等塵埃落定,我自會考慮這件事,不是現在,”
薛翎越發的低落,“我知道,姐姐現在還小,可是姐姐所說的塵埃落定,我定然是看不到了。”
這一句話,就像是一把錘子擊中了薛翎的內心,一下子鈍痛不已。
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腦海里浮現出曾憶的身形。
或許,真的可以給自己一個機會,給他一個機會。
薛翎的聲音梗塞不已,“好,我應了。”
薛燕伸出一只手,作出擊掌為誓的動作,“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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