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終于結束，凌昇卸去了全身的力氣，連手中的青陽葫蘆落在雪地中都沒有察覺。
他抬頭看著天空，似是喃喃自語：“是時候該回去了。”
看那銀發隨著風輕輕飄著，姬幼雪突然覺得他似乎下一秒就會隨著這風一起飄走。
凌昇凝望著天空，久久不語。
姬幼雪也只得陪著他，不敢言語。
約莫過了快一個時辰，凌昇終是嘆了口氣，望著身旁的這只小鳳凰，說道：“那赤霞靈丹，你便自己留著吧。”
幸福來得過于突然，姬幼雪還來不及道謝，趕緊將不老泉水掏出來，雙手奉上。
看向她雙手捧著的水囊，凌昇淡淡說道：“音兒已經不在了，我拿這泉水也沒有用處，你也留著。”
說罷，凌昇轉過身去，似乎想要離開。
“凌大哥！”姬幼雪叫住他，將青陽葫蘆從地上撿起來，快步走到凌昇面前。
妖修不解地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何叫住自己。
卻只見一張笑臉綻放在眼前，這小鳳凰遞上了青陽葫蘆：“凌大哥，這是白音前輩拿生命換回來的青陽葫蘆，我答應過她，要替她送回天玄仙宗。”
凌昇看著眼前的少女，似乎和記憶中的某個影子重合，一時心下滿是感慨。
“你既然認識白音前輩，看起來也像是天玄仙宗的弟子，就麻煩你幫咱們送回去吧！”
結界中的付岳秋和裴思遠都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知道她是如何就認定這個妖修是天玄仙宗的弟子，并且對于這個青陽葫蘆沒有什么歹念。
就憑對方認識白音？
聽她如此說，凌昇回過神來，回頭看向結界中替小鳳凰擔心的三人。
他可以理解他們的想法，這傻乎乎的鳳凰，的確是過于天真了些，難怪他們如此操心。
“你為何認定我是天玄仙宗之人？”凌昇問道。
沒想到對方卻突然睜大了眼睛，聲音拔高了些：“難道你不是？”
一時間，反倒是凌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只得接過青陽葫蘆：“想著也好多年沒有回宗門了，連師叔隕落、宗門至寶被偷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既然如此，便回去看看吧，順便把這葫蘆送回去。”
姬幼雪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他是天玄仙宗的人，不然認錯人的話，多尷尬啊。
“那就拜托……”
話還沒說完，一道凌厲的氣從凌昇的體內迸出，只聽他說道：“我凌昇在此發誓，定將青陽葫蘆帶回天玄仙宗，不負白音師妹所托。”
每個字都仿佛是驚雷一般，于在場四人的腦中炸開。
這是問心誓。
沒想到凌昇竟然發了問心誓。
將青陽葫蘆小心地收進懷中，凌昇一揮衣袖，便不見了蹤影。
“此秘境兇險萬分，你們千萬小心，切莫再如此莽撞。化神境妖修除了我還有一位，此刻應在東方的山谷閉關，你們繞開那里便好。”
空中傳來不急不緩的話語，一如他的銀發，飄散在風中。
“多些前輩提醒。”結界中三人朝著凌昇消失的方向，行了個禮。
而姬幼雪則看著天上，想著白音，一時有些感慨。
兩炷香的時間后。
“小雪兒！”方瑜兒砸著結界邊緣，巨大的聲響將姬幼雪嚇了一跳。
回過神來，看著結界中暴躁的閨蜜：“小瑜兒，矜持，要矜持。”
方瑜兒當然知道她這話的意思，但是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別只顧著發呆，趕緊把咱們放出來。”
姬幼雪這才發覺，她只顧著自己感慨，把師兄他們給忘了。
趕緊陪著笑臉，將空虛結界撤了：“嘿嘿嘿，我這不是一想到自己的小命居然保住了，開心地把什么事都忘了么？”
付岳秋看向她，也不說破，權當她是真的開心吧。
瞧著她略有些勉強的笑容，裴思遠欲言又止。師姐說她開心，那便是開心吧。
只有方瑜兒并沒有經歷過豐安鎮的事，也不知道白音是誰，只聽他們說起過，所以并不是很理解姬幼雪此前的傷感。
“不錯嘛，能夠單槍匹馬從元嬰妖修手中取得那什么不老泉水，還能順便突破到筑基大圓滿。”方瑜兒看著她，真是羨慕不已，不過誰讓人家是鳳凰呢。
說到不老泉，姬幼雪瞬間來了精神，趕緊摸出一包鹽水花生。
拉著方瑜兒坐下，向她講述自己在沙漠如何與璇姬斗智斗勇，又是如何解救了玉衡宗的弟子，最后得到璇姬的認可，順利取得不老泉水的。
她是不是順利取得不老泉水的，付岳秋不知道，但是她現在的確是將方瑜兒唬得一愣一愣的。
看她沒有受傷，反而連續突破到了筑基大圓滿，付岳秋終是放下了心。
對于凌月仙境如何危險，里面的妖修如何厲害，他一向知道。
但是此前在渡法幽陣看到的，超越了他的想象。
他告訴自己，在那里看到的都是幻覺而已，可是卻偏偏控制不住地認為那些都是事實。
可是又怎么會是事實呢？
幻境中的自己不過剛結丹，而現下的自己，如果不拼命壓制，怕是已經結嬰了。
最重要的是，幻境中并沒有出現師妹。
不管是在凌月仙境中，還是此后出了秘境，都沒有任何師妹的身影。
這樣的世界，怎么可能是真實的？
看向正在興奮地講述自己如何勇斗元嬰大妖的姬幼雪，付岳秋默默舒了一口氣：這才是現實，此前看到的不過是荒謬的幻覺罷了。
見她們一個講得開心，一個聽得認真，他知道，不等她們將話說完是不可能的。
罷了，這次進入秘境的首要目標便是取得赤霞靈草，既然已經得了靈草，其他的都不重要。
想來師妹連續與元嬰和化神境的妖修戰斗，又連續突破，應該十分疲憊。
就讓她在這里好好休息休息吧。
看向一旁的裴思遠，付岳秋眉頭微皺，又想起了此前幻境中的所見。
沒想到此時對方似乎感應到他的目光，抬眼，與他四目相視。
片刻后，兩人均是滿懷心事地移開了眼。
在渡法幽陣看到的不過只是幻覺罷了，兩人都如此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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