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楚藍就跑到西廂房找長公主訴苦,哭的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干娘”
福壽不知道楚藍和戎戰自幼相識,細聽楚藍一說,大概也明白了前因后果。
想當年,皇后何等風采。
“好了!別哭。”看著藍兒可憐模樣,福壽止不住笑了。
她長大了——該是名揚邊疆的少將軍,可這愛哭的毛病還是沒改。
楚江得知閨女跑福壽屋里去了,急匆匆就出了門。
他是不愿對上這對‘母女’,避免福壽興師問罪,便索性尋了借口,帶親衛忙春種去了。
藍兒想要什么,他都可以奪來,哪怕是豁出去這條命,可婚姻之事,他不會松口。
“少將軍,有人找!”
哭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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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啊!嫁皇族該多痛苦啊。
這時,小廝硬著頭皮敲了門,‘他不是有意看少將軍出丑的,實在是!’
安靜的客廳里,飄散著淡淡的香氣,沁人心脾。
那繡著兩位少年彎弓射西月的屏風前,白衣銀冠的少年負手而立。
這會兒會是誰?
楚藍行禮退安后,便急匆匆趕去了大廳。
少年緩緩轉過身,俊逸的五官尚帶著六分青澀,許是一路風塵,眉眼間多了幾分疲憊。
熟系的面孔,即便長大了也不曾變過幾分,“你……阿灼哥哥!”楚藍似乎不敢相信,見他點頭,可是驚訝壞了。
窮奇云錦袍、玲瓏白玉簪……一身行頭,非富即貴。
她看著那纖細單薄的背影,只覺得有幾分熟悉,可實在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小時候便覺得哥哥長的好看,長大后的哥哥更好看。
楚灼依舊是喜怒不形于色,同幼時比,卻是多了幾分滄桑。
記得當年,她隨父遠征時,阿灼也想一起,可被太爺爺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勒令楚灼不得隨軍。
再后來,聽父親說了“楚灼一個人被太爺爺送去‘碧海青天’去了。”
為何如此瘦!
可是邊關吃的不好?
他眉眼一彎,大概是高興,過了這么多年這個小妹妹還記得自己。
不過過去這么多年,藍兒依舊不及自己高。
楚藍倒了茶水,問:“可見了父親?”
只見他扣著杯沿,眉眼微皺,“方從五叔那兒過來!”
人也黑了,沒小時候那般白白嫩嫩。
該是在邊關受了多大的苦!
跟著身后的湘羅一臉茫然:姐兒怎看出灼公子愁眉苦臉的?明明還是擺著一副冰山臉不是?
一臉平靜的楚灼還是決定將五叔同自己說的話,再和藍兒說一遍。
早時五叔還同他談起藍兒婚事,不知該不該和藍兒說道。
“想什么?愁眉苦臉的!”
“五叔的意思是,藍兒即是不喜歡時將軍,那便考慮我和阿熾。”
“太祖父也是這個意思。”
“什么!”
父親他……
“感情可以培養!”
“……”培養個大錘子!“哥哥對此事怎么看?”
“可,我不喜歡你,我只是拿你當哥哥,哥哥你懂嗎?”
阿灼和阿熾是淮伯父的義子,可在她心中,和滾滾哥哥是一樣的。
楚灼低著頭,乖順道,“自是聽從長輩安排。”
乖順?這詞還真不適合用在這么一個冷心冷情的人身上,可此時也找不到其他代替的詞了。
她打小就拿他們做哥哥,突然某一天有人告訴她,選哥哥作夫婿。
這,她真受不了。
他自‘碧海青天’回來,途徑了幽都,那是瑯王的封地。
瑯王變了,不再是年幼時見到的那個意氣風發的絕色少年。整個人,荒淫無度,整座王廷夜夜笙歌。
“可我只是拿你們做哥哥。”哥哥懂嗎!
楚灼眸色一冷,“你與瑯王,也不見得感情深厚不是?”
她是獨一無二的女子,是愛哭的水娃娃,也是塞北邊境的高嶺之花。
“我……”楚藍剛想力爭狡辯,可卻是沉默。
若非有侍衛長君竹、上大夫尹平、客卿封肅扶持朝政,幽都早亂了。
那樣的他,如何配得楚藍。
他說,‘怕沒有回去的那天。’
楚藍低著頭,這兩年,她上過三十二次戰場,殺過四十名敵國將領。
她對戎戰,是喜歡嗎?還是僅僅因為那個承諾。
她曾問過父親,而立之年了為何不成親。
‘北坡戰’雖奪下敵方七座城池,可我軍慘勝,死傷近十七萬士兵。
那是,她感覺自己撐不住去了,茫茫黃沙中,伏尸千里、狼煙戰火、血雨腥風。
手上沾滿鮮血,早已經不干凈了。
她害怕過!
唯想到那個少年,精致的鳳眸燦爛似天上繁星,那樣的澄澈……
她就不害怕了。
她想這,她答應過,會平安回去,會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