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進來,獻寶似地遞出手里的桃花花枝。
“小拾。”
男子一手接過花,看著小花貓一樣的小姑娘,不禁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怎么回來這么晚?”男子再次問了一次,帶著小姑娘走進去。
“我去看小姐姐了,好好看,像,像仙女。”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路上摔倒了?還是……”男子有些擔憂地看了看小姑娘有些臟兮兮的小花臉。
“沒有吶,我看小姐姐的時候,藏在角落里,不小心把蹭臟的手放臉上了。”小姑娘頗有些羞澀地避開眼睛,扭扭捏捏很開心的樣子。
“……想吃什么嗎?還有,”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姑娘衣衫襤褸的模樣,不禁有些無奈,“怎么還穿著這些?不是有好看衣服嗎?”
“能吃的就好,”小姑娘笑嘻嘻地拉了拉男子的手,開心地看著男子手里的桃花花枝。
“這枝花好漂亮,你喜歡嗎?”小姑娘把下頦抵在男子肩膀上,頗有些獻寶地道。
“……喜歡。”男子無奈應道。
“那,我去找個瓶子,放點清水放著。”小姑娘說著,便想要去哪里去找了。
男子看著說風就是雨的小姑娘,把人一把拉著扯了回來。
看著小姑娘吃驚的模樣,男子冷淡道,“吃飯。”
“……好吧。”小姑娘覷了覷男子的臉,點點頭坐在一方破舊的蒲團上,和男子相對而坐。
小姑娘捧著臉,眼中晃著光地看著眼前空地處,期待男子像變戲法一樣地變出好多吃的來。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寵溺,隨即落在他膝蓋處的手指輕勾,一桌熱氣騰騰,有葷有素的晚飯便出現在了小姑娘眼前。
香香的白色魚湯,烤得金黃的烤雞,一碟筍干,一碟蓮藕,一碟紅豆酥,兩碗粥。
幾乎都是小姑娘喜歡的吃的。
看著小姑娘一臉崇拜的目光,又拘謹又乖巧的模樣,男子心中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那是他在閣中不能體會過的。
簡單的滿足。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看著花臺上的桃花姑娘往湖邊去時,顧滄和顧北皆是心中帶有疑惑的。
不過,介于兩人不能在外耽誤許多時間,他們也只是看了兩眼,便準備離開了。
而蘇琛和白離,在閣樓上躺著,忽然感覺身旁的風速大了許多,竟然有些清涼的感覺。
揉揉眼睛,蘇琛看著皎白的月光,問白離,“晚上的風這么大的嗎?”
白離淡淡瞥了他一眼,“或許吧。”
“今晚月色真美。”白離忽然道。
“唔,有些想家了。”
蘇琛忽然莫名地來一句,嚇了白離一跳差點沒有坐起來以表驚訝。
“犯病了?”白離忍了忍,一手捂著自己的腦袋,一手伸出摸了摸蘇琛的腦門。
嗯……正常溫度。
所以?是真的想了?
想要嘲笑某人一下,白離卻是忽然感覺手上有些黏糊糊的。
“公子,怎么了?”試探地問了一句,白離看著天上玉蟾,不敢轉眼去看,更未期待蘇琛會回他。
旁邊窸窸窣窣的聲音想起,像是擦眼淚的聲音。忽然,蘇琛啞著聲音罵了一句,“風太大了!迷眼睛!”
哦,您說的都對,白離暗想。
不過,白離作為一個成年人,自然不會去說些不合適的話找不自在。遂默默地閉緊嘴巴,看看天上的月亮,感覺身心受到了凈化般……
“喂,回去了,連夜回去。”聲音里帶著些鼻音,蘇琛使勁戳了戳白離的胳膊,自己先站了起來。
“現在?”看著月光未映照下的一片黑魆魆,白離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自然,我現在要回去。”蘇琛堅定道。
舉高臨下地看著白離,蘇琛一副高冷堅定的模樣,只有臉上一閃而過的水色顯示了他短暫的脆弱。
受什么刺激了?白離納悶地想著。不過想到公子是第一次離開閣中,不禁有些釋然了。手腳不敢輕慢,白離連忙一個后仰,站了起來。
“走。”
蘇琛話落,兩人的身影已經一前一后地從樓上閃了下去。
“娘親,那里有黑影。”
之前被自家親娘捂著嘴巴的小孩子,因為娘親的不信任,一直倔強地在看著這里,終于被他看出了什么,不禁激動地指了指高高的閣樓。
身著藍色葛衣,正專注看著花臺上的孩子娘親:“……”
萬萬沒有想到,自家小孩居然不愛美人……孩子娘親內心忽然產生了一絲絲擔憂。
“小寶,那是有風,你看錯了。”孩子娘親把小孩子的臉扭過來,捂著他的小胖臉,堅定地道。
“可是……”小孩一臉倔強,眼睛睜得溜圓。
“沒有可是,乖寶該睡覺了,來,咱們回家,在娘親懷里乖乖睡吧。”
孩子娘親把小孩埋在自己懷里,戀戀不舍地看了眼花臺之上翩翩起舞的綠衣女子,收回視線,帶著沉甸甸的小孩“一往無前”地擠出人群,往家的方向走去。
湖上閣樓里,縹緲的琴音,錚錚的琵琶聲,間或輕靈悠揚的笛聲,伴著花臺上如花輕舞的曼妙身影,一切都如夢似幻,引的人們在此流連忘返,不忍歸去。
難得可以清閑的日子,有的站得累了,坐在隨身攜帶的小板凳上,模樣愜意,有的臨樹,索性倚著樹站著,時不時地換換腳歇著。
應夭夭幾人回去的時候,玉蟾已經從柳梢頭晃到了將近半空的位置。攜帶的花糕已經沒了,青梔攜著空空的籃子跟在后面,面上卻是帶著些激動和焦急。
今日,是裴念給她送書信的日子。
回到府上,有值晚的小廝把門開了,提了燈籠引在前面,引著回院里。
回到房間,青梔迫不及待地走到窗邊,打開放在窗下桌案上的一方木匣。
下午出去的時候,青梔特意交代,若是有書信來,切記放在這里的。
借著窗外皎皎月光,青梔果然看到了一方折好的淺黃信紙。
上面蓋有漂亮青色梔子花的印章,蓋在信紙一角。
青梔有些驚喜。她和裴念約定,要裴念去國都的時候,做一個有青色梔子花的印章,沒想到竟然已經做好了。
心懷激動地搬了椅子坐在窗邊,窗戶打開,映著如水月光,青梔打開了信紙。
沒看幾句,青梔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欣喜的模樣瞬間變了,驚愕的表情凝固在臉上,有些不敢相信。
如信上所說,裴念的嫡母于前幾日去世。按照規矩,母丁憂,守喪三年,不科考,不嫁娶。
所以……裴念原定于秋季的秋闈便需擱置,要等到三年后的秋闈,才能去應試。
不嫁娶,自己今天已經十四了,明年便是及笄之禮。再過三年,便是十七。都說女子二八年華是最好出嫁的時候,若是過了,便……青梔為裴念感到哀傷的同時,又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擔憂。
若是,若是裴家嫌棄,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和裴念在一起呢?
狠狠地攥住胸前的衣服,青梔難以忍受地彎下了腰。面色因為痛苦而有些扭曲,牙齒狠狠地咬在了唇上,留下白色的咬痕。
“子憶,不要負我。”
眼角的眼淚順著柔滑白皙的側臉滑下,青梔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若是,若是負了,便從此陌路吧……
另一邊,應夭夭此時正在和屋里的三小只大眼瞪小眼。
剛剛回到房間的時候,應夭夭揮退了小四和小五,便徑直去了后面的池子里沐浴。
溫熱的水順著肌膚落下去,蒸騰的熱氣里,應夭夭靠在池子邊,閉上了眼睛。慢慢的,竟然像是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應夭夭聽到了一些動靜,像是毛絨動物在地上打滾玩鬧的樣子。
似乎……還有深深淺淺的腳步聲,像是小孩在地上踩來踩去。
應夭夭頗有些頭疼地扶了扶額,又往身上潑了幾潑水,這才從水里站起來,披了輕薄的衣衫出去。
長發濕潤,有細膩的水順著側臉脖頸流下,滑進衣服里。
下午時,隔間里的半半和花朝,因為下午沒有被趕出去而興奮著。一個窩在自己的窩里繼續睡覺以表激動,一個咬著不知從哪叼來的珠子在那磨牙,發出咳嚓咳嚓的聲音。
興奮了一個下午,兩只終于想到了隔壁的小伙伴。
睜開朦朧的雙眼,小貓崽看了看在窗下看月磨牙的小狼崽,碧綠色的眼睛閃了閃幽光。胡子抖了抖,小貓崽兩爪前伸,身子使勁后仰,舒展了舒展身子,這才抖了抖耳朵,從小木屋里走出去。
“喵~”
親切地和小狼崽打了聲招呼,小貓崽耳朵動了動,步伐優雅地走過去。停下蹲坐著,小貓崽伸出一只爪子來,碧綠色的貓瞳幽幽地看著小狼崽。
小狼崽吐掉口里的,布滿牙齒印的珠子,呲了呲牙,琥珀色的眼睛淡淡的,似乎在審視著小貓崽。
“喵~”
小貓崽繼續喵了一聲,爪子又往前伸了伸。毛茸茸的爪墊,像是漂亮的花形,不禁讓人想到這么一雙爪子,在冬日的雪地里走上一遭,該是多么的好看。
“嗷”
似乎是感覺到了小貓崽的真誠,小狼崽歪了歪腦袋,還是伸出了一只爪子,疊在了小貓崽的爪墊上。
忍著爪爪上的重量和壓力,小貓崽漂亮的瞳孔動了動,尾巴輕甩,有些想要一爪子掀翻某個可惡的家伙。
長那么大只有什么用?還不是自己小小一只的,比較討主子歡喜。
傲嬌地想著,小貓崽閉了閉眼睛,看了看小狼崽,示意它把自己的爪子拿開。
小狼崽歪了歪腦袋,感覺手下的觸感也挺舒服的,不禁又搓了兩下,這才把爪子拿開。
兩只相對坐著,算是達成了同盟。
互相對視一眼,兩只均是把目光落在了隔間的門上。
“喵嗚。”
小貓崽抖了抖胡子,眼含興奮:我們去看看隔壁的小孩吧?
小狼崽趴在地上,兩只狼爪爪枕在腦袋下,尾巴頗有些興奮地搖了搖:一起。
嘁,一只傻狗……
嘁,這貓好丑……
不約而同的,兩只同盟的家伙互相嫌棄了起來。
隔壁小相思在還未化形的時候,便很想摸摸小狼崽了。小家伙此時穿著小小的衣服,看著沉笨,但看小家伙的表情,似乎又異常輕松的模樣。
小床在大床上,小相思輕松地翻過圍有圍欄的小床,又從大床上順著床柱往下滑下去。
下了床,小相思光著腳丫子,小步快跑的沖向隔壁。雖然看起來有些跌跌撞撞的模樣,但是步子又異常的穩。
應夭夭出來的時候,幾只剛好碰上面。一只匍匐前進,一只正常行走,甚至還鄙視地看了眼身旁的蠢狼。
小狼崽瞥了一眼小貓崽,不理會它的嘲諷目光,眼中含著光。它才不要因為體型大而被嫌棄。
兩只從隔間里出來,步伐有些快,心情激動得不得了。
但是看著忽然沖出來的一個奶萌小孩子,兩只齊齊猛地一停步,然后因為地方的狹小,兩只一下子撞在了一起。
“碰”地一聲,兩只眼冒金星地滾做了一團。
回過神,小狼崽不過腦地一爪子把近在眼前的小貓崽給丟了出去。扔完,小狼崽心下一陣暗爽。
“啪嗒”一聲,小貓崽臉貼墻地從墻上滑了下來。姿勢之“優美”,另在場的十分歡喜。
“哈哈,哈哈!”旁邊,還有只小娃娃一邊“啪啪”拍著手掌,嘰哩哇啦地笑哈哈,給小狼崽招著仇恨。
小貓崽內心一陣怒火在心肺里涌動著,只想馬上爬起來,兩只一只一爪子撓上去,撓出血那種,狠狠的。
小貓崽生氣的眼睛都要紅了,正要從地上爬起來,開展自己的復仇計劃時,卻忽然聽到了輕盈的腳步聲,帶著水滴“啪嗒”滴落的聲音。
動作馬上停了,小貓崽維持住臉貼墻的姿勢,卡著應夭夭走進視線里的時候,慢慢地任由身子滑下來。
小狼崽耳朵動了動,在看到出現在眼前,還有水滴滑落的一雙白皙腳踝,不禁喉頭滾了滾,忽然有些渴了。
咦?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小狼崽忽然有些害怕地把身子往墻邊靠了靠。
忽然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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