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安靜的晚上,窗外夜風掃過破舊的門窗,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
角落里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那是小老鼠或者其他在此居住的小家伙們。
而豆大的燭火搖曳下,一處破舊矮床上,蓋了襤褸棉絮的小姑娘在被里安靜地沉睡著。
沒過多久,小姑娘翻了個身,眉頭使勁地蹙起,細密的汗珠慢慢地沿著微凌亂的鬢發滑落。
似是被夢魘住了。
“小拾,小拾。”
伽南正盤坐在窗下,感受著月光在身上傾斜流淌,吸收著日月的精華。
感受到小拾微微抽噎的聲音,這才走到人近旁去看。
“小拾。”把人額上的汗珠輕輕地擦掉,伽南眼中閃著幽微的光。
帶著絲心疼,與擔憂。
他也不知,自遇到這人族的小姑娘,心中便生出無無限的喜歡來,就像是小姑娘原本就是他的心頭寶一般……
只是,作為一只蘑菇,伽南很好奇,自己居然會喜歡上人族嗎?
伽南曾經是一只小蘑菇的時候,懵懵懂懂的,從滇南被移栽到淮安。
之后,因意外修成了妖,化了形,之前的許多記憶便大多不記得了。因此,伽南自己也不知,曾經是否和這小姑娘有何淵源。
他做了待自己靈力恢復,便帶著小姑娘一起回滇南的想法。雖然不知道小姑娘愿不愿意……
想及此,眼中不禁帶了絲笑,伽南揉了揉小姑娘的額發。
“阿南。”
小姑娘睜開濕漉漉的眼睛,因為汗濕了額發,顯得發更黑,膚色更為白皙。
聲音有些發顫,小姑娘不禁伸手握住了伽南落在她臉上的手。
“怎么了?是做了噩夢嗎?”伽南柔聲問道。
“嗯。”小姑娘點了點頭。
隨即,回想起什么似的,小姑娘臉龐紅了紅,眼眸瀲滟生津一般。
“阿南,我好像做夢的時候,夢到了我喜歡的人。看到他,心中便十分歡喜。”小拾害羞地垂了垂眼眸,粉頰含羞如桃花花瓣,看起來甚是醉人。
伽南愣了愣,忽然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怎么會?”伽南不禁問道,聲音有些飄。但是,沉浸在自己心緒中的小拾沒有發現。
“嗯?我也不知道,只是,看見那人,心里便咚咚直跳,像是揣了只兔子那般。看見他,臉就有些熱熱的,看見他笑,心像飄起來一樣……”
說著,小拾不禁捂了捂自己的臉,身子微微地攏了攏,像是一株小巧的含羞草。
伽南不知自己該做何種表情,只覺心跳得厲害,怒火像是沿著血液流淌遍全身,太陽穴突突直跳,整個人處于一種一點即爆的狀態。
但是,小拾并未發現這個,只是在回憶著自己的夢。
“阿南,我有些害怕。我這么無用,他會喜歡我嗎?”說著,小拾不禁抬起眸子,去看伽南。
映著點點月光,那眸子極亮極美。
伽南知道小拾的美,只是沒有收拾而已。若是清洗干凈,換上新裝,那是不輸給任何人的美。
尤其是,小拾身上有種極干凈的純凈,純凈的就好像最美的泉水,干凈剔透。
心里像是被一把鈍刀磨著,伽南心里一痛,有卻是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會的。”
雖然是族中年輕一輩最厲害的蘑菇,但伽南的心依舊柔軟的不想話,那是他從小便具備的,對喜歡的人忍善。
他不想小拾心里有負擔,便一直未說。但是,小拾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所以,那夢中讓小拾傷心的家伙又是哪個?
“不會,”小拾先是笑了笑,然后面上怔然片刻,面上露出一個難過的笑來,“他喜歡的是一位花妖,那妖好好看。”
好美的花妖,漫天漫地的紅色花朵,像是要開到地平線的盡頭,開到世界的極點……
小拾有些自卑地勾了勾腦袋,像把自己勾成一個小駝背出來。
“那人是誰?”伽南問道。
他是在是不解,到底是哪個?竟然能避過發和小拾談戀愛。
“那人說,他叫衛凌。我之前沒有見過他。”小拾誠實地道。
“沒有見過,你怎么喜歡上他的?”伽南自覺自己已經是只成熟的蘑菇了,但是說話語氣間,還是帶著些不滿和質疑。
“我,我就在夢里喜歡上的他。”小拾似乎被伽南的臉色給嚇了一跳,連忙道。
“不要怕我。”伽南有些悲哀地道。
作為一只自覺成熟的蘑菇,其實伽南離成熟還有很大一段的距離。
也因此,伽南的情緒極容易被影響,也極容易情緒起伏。
“在夢里?”伽南有些疑惑地問道。實在是,太好奇了。單純想知道,那個越過自己,入了小拾眼的家伙,到底是哪一個。
“是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是在夢里。只是,他常常出現在我的夢里。我感覺,我大概是見過他的。”小拾說著,嘴巴微微抿著。
“你能理解嗎?那種心情。”小拾期待地看向伽南。
“……是的。”伽南點點頭,眼眸微斂,唇角抿著。
“真希望能再見他一面。”小拾高興的道。
“既然遇到了喜歡的人,那又為何難過?”伽南的聲音有些硬硬的,但是小拾沒有注意到。
“咦?可能,可能是因為開心吧?”小拾有些不解。
她難過了嗎?
算了。
看著小拾面上的笑,伽南沉默了下,不說話了。
夜風吹得外面樹枝呼呼作響,難得風起了,還那么大。
月光下,枝葉搖曳,映下斑駁的光影。
小五在窗前坐著,看著窗外的月亮,在發呆。
白日里的黑兔子讓她有些心動,有種想要據為己有的沖動。
小五不知為何,只覺得那兔子給自己的感覺極為奇怪,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但是,隱隱的,小五又覺得哪里不對。
窗外海棠花簌簌地搖動著,被風送進來淡淡的花香。
蠟燭早就熄了,屋子里只有輕薄的月光籠在窗下的一方天地。
小五手邊放著一杯酒,酒色清冽,酒香怡人。
那是姻緣司獨有的酒釀——醉紅顏。
醉紅顏,醉了紅顏,忘卻煩憂。
姻緣司的職責是牽紅線,而應景的,在姻緣司里,便有許多許多的桃花樹。
應夭夭也喜歡桃花,但是奇怪的是,瓊仙閣里并不適合養桃花。因此,應夭夭初時,便極喜歡到姻緣司去看桃花。
其實,瓊仙閣最初,與姻緣司的關系極好,兩府初時不分彼此。
但是,后來,因為一些事情,兩方關系越來越惡劣,關系也越來越遠。
至于醉紅顏,便是用姻緣司的桃花釀成的。酒色甘冽,韻味無窮。
不過,醉紅顏出名的原因不是這個,而是其喝了酒之后的作用,就像是短暫地和自己最愛的人相見一般……
只是,有人會在其中沉溺。一沉溺,便是幾個寒暑過去。為此,便是紅顏在光陰里老去,白發生在鬢角……
回想到過去,小五唇角不禁勾了勾。
抿了杯酒,小五目光直直地落在外面,似乎要將那黑漆漆的外面看個透徹一般。
很快的,小五面前便出現了一位翩翩少年。
少年十四五歲的模樣,手里拿著兩顆紅色的姻緣珠,在手里盤啊盤的,看見小五,少年面色一驚。很快的,那張白玉似的臉上便現出了一絲絲的紅。
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少年受驚般的聲音。
“你是,你是……”
“小五。閣下是?”
“哪兩個字?”少年有些好奇地問道。
“大小的小,五六的五。”小五可以聽到自己的回答。
“你呢?”小五聽到自己問道。
“歲竹。歲寒的歲,青竹的竹。”少年眉目灼灼,漆黑的眼眸帶著溫潤的色彩。
小五想,自己便是一開始,便許了自己的好感出去吧。
之后,自然是步步深陷。
少年的溫柔,少年的堅韌,少年辛苦而不與人說的隱忍可愛。
雖然,后面的事情讓她沒能表達自己的心意。但小五心情倒是很好,除了一點點不甘罷了。
總歸,那人過得好,便可以了。
這么一想,小五更是開心了許多。
一口一口地酌飲著,杯里的酒卻是自始至終不曾增加或是減少。
那是一個仙器,由最擅長做仙器的北岳仙君而做。
只是,這仙器是歲竹為小五求的。因為他知,小五喜歡。
歲竹知小五的心意,小五也能理解歲竹的許多出奇的想法。
只是,一方只為知己之情,一方卻是不自禁地帶了些情愛在其中。像是漾著月光的酒液,雖然酒液未變,但內里的東西早就變了。
淡淡地哀嘆了一聲,小五又抿了一口。
若是能在酒液喝盡的時候,那人能在眼前出現,就好了。
但正如酒液不增不減一般,小五對再能見到那人,已經不敢抱什么希望了。
喝著喝著,小五便微微熏熏然地從桌旁搖晃著站起來。
眼前驀然出現了那一雙眼睛,小五暗暗笑了笑,起身往薔園那邊走去。
因為醉了,小五腦子有些不甚清醒。
也因此,小五想要把小黑兔直接帶回自己房里。
只是,走了一趟回到房里,小五看著被自己放在床上,窩在角落里的小兔嘰,不禁高興地挑了挑嘴角。
把小黑兔往懷里一窩,小五卷著被子便睡下了。
眼睛閉上,小五很快便睡著了。也因此,小五沒有看到小黑兔眼中的些許光芒,璀璨地像是黑色的寶石。
只是,整只都黑漆漆的,竟然也不覺得眼睛明顯。
另一邊,兩只紅色的姻緣鳥,此時正兩兩地窩在一起取暖。
兩只把一身紅艷艷的毛脫去,只剩淺紅色的毛毛覆蓋全身,就像是兩只普通的小雀。
因為這個任務很重要,所以兩只姻緣鳥一同下屆了。
幾乎是同時的,歲竹也把自己給提溜下來了。只是,兩只姻緣鳥尋了許久,也沒有找到。
猜測歲竹下界可能還有些自己的事情,因此兩只也沒有特意去找。
反正,時間是足夠的,不用擔心不夠用。
天色漸漸暗了,寒氣也在林間慢慢地起了。啾啾和喳喳長得差不多一樣,兩只交頸窩在一起的樣子,看起來便像是一對相生的藤蔓。
這邊,應夭夭剛剛從后面沐浴出來,臥床上,小相思和半半便在床上因為什么爭執了起來。
無奈地碰了碰眉心,應夭夭很想知道,那些家中養了幾個的,到底是怎么讓他們不爭吵的。
可惜,沒有人能回答她。應夭夭只能自己一個人地冥思苦想。
應夭夭原本打算晚上給半半好好念一遍《千字文》的。
但是,看現在這個樣子,似乎也不成了。
看著床帳里鬧哄哄的兩只,應夭夭開始思考,要不要讓小四過來,抱一個抱走。
“娘親,娘親!”看到應夭夭,小相思立馬拋棄了剛剛斗嘴的對象,馬上奔了過來。
“慢一點兒。”應夭夭道,伸手把小相思接在懷里。
“夭夭。”
半半一如既往地特立獨行,怎樣也不愿喚應夭夭娘親,反而喜歡喊她的名字。
但是,這個稱呼應夭夭雖然有點不習慣,但聽多了似乎也就那樣。
“小四給你們洗澡了嗎?”應夭夭抱著小相思回到床上,隨口問道。
小相思用力地點了點頭。
只是,小相思發現,夫人的目光落在半半身上,不禁吃味地也看了過去。
只見半半輕輕蹙了蹙眉,然后晃悠著小肉爪子,然后順著床柱滑了下去。
“小四沒有給你系嗎?”看著小家伙的樣子,應夭夭猜到。
“沒有,我自己不習慣。”半半說著,從角落里拿起一疊衣服,那是應夭夭下午和他一起去買的。
拿了衣服后,便晃悠著小短腿,準備去后面的溫泉水池子里洗去了。
看著小家伙小胳膊小腿的樣子,應夭夭連忙把小相思放在床上,摸了摸她的腦袋一下,然后迅速地上前幾步。
“半半,需要我給你洗嗎?”應夭夭在池子旁邊溫聲道。
“不用的。”半半在手里掩了掩自己的身子,整個人從內而外感覺舒坦極了。
但是,在應夭夭面前,半半自然是不行的。
總之,各種不行,不能讓面前的人給自己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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