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皇宮的事情,似乎進行的很順利。
等待的時間,應夭夭便與顧深一起在上京城里閑逛。
這日,應夭夭在街上走。
已經入秋,上京的梧桐黃了葉子,路邊的柿子也掛滿了枝頭。
有小孩子嬉鬧著從她身邊經過,聲音響著,脆生生的。
在前面奔跑的小家伙往身后看,不注意地撲到她懷里。
小孩撲得歪了,應夭夭連忙把小孩扶了扶。
“沒事吧?”應夭夭低頭問。
“夫人,對不起。”小孩乖巧地退開身子與他道歉。
身后,與他追逐的幾個小孩一見撞了人,立馬恭恭敬敬地不說話了。
只是,那眼睛還滴溜溜地覷著她,讓應夭夭以為自己是否長出了三頭六臂。
應夭夭覺得好奇,忽然心生好感。又見買糖葫蘆地抱著木扎子過來,應夭夭想了想,給幾人一人買了一根。
倒是路過的有人看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應夭夭平淡地回視,收回目光,去看小孩奔跑歡笑的背影,忽然心中生了疲倦。
也或許,她也該回去了。
這人世間,似乎并沒有她想的那么好玩。
除了熱鬧些,應夭夭忽然覺得,有小四小五在她身邊,還有顧深和顧涼陪在她身邊,似乎就夠了。
若是以后有空,可以再下來看看。
應夭夭忽然,感覺自己該走了。
走之前,自然是把那兩位的事情搞定。
兩位出了事,那才是真的出了大事。
只是,不等入宮的消息傳來,應夭夭卻先從月老那里得知了皇后娘娘已經先行離世的消息。
這讓應夭夭有些駭異的同時,又有些苦惱。
原本,自己下界這趟,便沒有做什么大事。這下,便是想要早回,還有這最重要的事情卡在這里。
不過當務之急最重要的還是,找出事情真相,到底發生了什么。
這般想,那邊月老卻是又透露給她一個消息。
“簿子不見了?”
應夭夭臉色大變,看著月老的目光里帶了些不滿。
偏偏在這個當口,應夭夭非常懷疑月老是不是故意的。
但是,看著他一臉憂慮,臉都要皺成一朵黃花菜的樣子,應夭夭只得心里嘆口氣,開始想辦法。
就這么想,自然是什么也想不出來。
不過,應夭夭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比如,自己那次出現在蘑菇小城的事。會不會,與那事有關系?
應夭夭想,便問了。
“這事,我倒是沒有想起來。”月老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瞇著眼思索。
“沒有想起來,有人假扮你,你難道沒有點警惕之心。若是他扮作你做了其他的壞事?”
應夭夭奇怪地看著月老,感覺他的反應讓自己有點不解納悶。
“不會不會,他頂多做些惡作劇,不會做害我的事。”月老聽著應夭夭的話,反而笑了笑,搖搖頭。
“你說的那人,可有什么特征?”看出應夭夭要惱,月老連忙道。
“就是那假扮我的人。”月老提醒。
“什么特征,不就是你的樣子?”應夭夭說著,卻也真的回想起來。
“那不可能,他不會的。”月老笑著搖搖頭。
“怎么不可能?就是一模一樣,連你說話的情態都一樣,我記得很清楚。”
應夭夭如此說。
這下,換月老有些臉色變了。
月老知道,那人一向不太能繃得住臉色,也只在沒有七情六欲的時候,才會保持住和自己一樣的冷臉。
“他是笑著的,還是面無表情的?”月老又問。
應夭夭想了想,才道,“面無表情的。”
那就怪了。
月老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開始思考起他做這件事的可能性。
同時,也開始回想起那次,應夭夭出現在蘑菇小城后,這仙界的異狀。
想了想,卻實在想不出些什么。
而應夭夭因著顧深在身旁,沒有待多久便是要回去休息的。
因此,不等月老再說什么,便自己先行走了。
仙魄回到自己的身體里,應夭夭明顯感覺顧深抱著自己的手臂更緊了些。
心里頓了頓,卻是有些甜蜜。
“還沒睡?”應夭夭輕聲問,在一片黑暗里去看顧深。
“你這次回去的有點久。”顧深吻了吻她的頭發,聲音帶著睡著的沙啞。
“久嗎?我覺得還好。”應夭夭笑著道,心里也在偷笑。
“嗯。”
顧深似乎打了個哈欠,那呼吸就在耳旁,帶著股讓人心醉的熱度。
“要看看外面的月老嗎?”顧深在醒神,很久后道。
“看月亮?”
應夭夭奇怪極了,這個時候看什么月亮,實在是奇怪。
“是啊,看月亮,看看月亮在天上的位置,就知道你回來的是早還是晚了。”
應夭夭愣了愣,回過神卻是笑得不行,身子都有些微微的發顫。
實在是,真的太好玩。
應夭夭甚至從那話里,聽出了一股幼稚的醋意,讓她更是好笑。
“好了,睡吧。”應夭夭往顧深懷里更緊地窩了窩,沉聲道。
她真的有些困了。
原本,可以在自己的仙宮里睡著的,還能滋養神魂。
但是顧深卻要她無論有什么事在忙,都要忙完事情回來。
所以,應夭夭聽了他的話,乖乖回來了。
顧深的懷抱,暖暖的。
讓應夭夭熟悉又喜歡。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有完全亮,應夭夭便先去了廚房,直把廚房里的幾個嚇了一跳。
“夫人這是?”
“今天我來給先生做早飯,你們先出去,等我做好了再進來。”
應夭夭說著,捋了捋衣袖。
下人不敢說什么,只好聽了她的話下去。
沒一會,小四被驚動,然后也跑了過來。
看著果真要燒火作羹湯的夫人,小四感覺自己的頭都要大了。她現在非常想小五還好著,這樣面對這些的就不是自己了。
小五的事情,小四自然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可惜她當時心里難過,沒有及時阻止。
可惜……
“夫人會做飯嗎?”小四看著應夭夭問。
“不會。”應夭夭搖搖頭,理直氣壯的聲音。
“但是,我會學的。”
“那您和誰學呢?”小四奇怪地問。
“我……”應夭夭左右看了看,似乎才發現問題。
“嗯,要不,請他們進來?”應夭夭斟酌,只是臉上還帶著些意猶未盡和對灶具的戀戀不舍。
然后發現自己似乎真的不會用,只好可憐兮兮地看著小四。
有些無奈地撫了撫額頭,小四忽然明白了平日里面對夫人時小五的糾結。拉了應夭夭到一旁,小四自己出去把外面仿佛罰站的幾個做飯的都喊了進來。
“你們在這邊做,夫人一旁看看。做得慢一些,夫人想要學做點吃的。”
把人喊了進來后,小四吩咐著。
話落,應夭夭臉色僵硬了一下,看了他們一眼,好像有些不自在,不禁扯出一個笑來道。
“你們做你們的就是,我就在一旁看著,不會打擾你們的。”
一番話說完,應夭夭發現那幾個做飯的似乎臉色更不好了。
小四扯了應夭夭一眼,連忙示意她不要再說話了。
負責做包子的,方才面揉了一團,此時面有些硬了,不由倒了些水在上面,然后一下一下地開始揉著。
注意到應夭夭的視線,那動作便越來越慢,直到那動作慢到不能再慢,小四這才發覺了問題。
“夫人。”小四扯了扯應夭夭的衣袖。
“怎么了?”應夭夭正看得認真呢,忽然被打擾,還有些不高興。
“你不要盯那么緊。”小四看著幾個普遍動作都開始慢起來的樣子,不禁有些皺眉。
“為什么?”應夭夭奇道。
你這樣盯著,我們何時才能吃到早飯呢。
但是看應夭夭這么認真的模樣,小四又不好說。
若是,先生在這就好了。
小四想著,卻是腦海靈光一現。
但是,自己在這里,讓誰去喊先生呢?若是先生自己能發現就好了。
卻是說曹操,曹操到。
顧深早上醒來的時候還看到應夭夭,想要與她說些什么。卻是方才起了,人卻看不到了。
在院子里轉了一圈,又喝了杯水,顧深這才在廚房里發現了應夭夭。
臉上掛著驚訝,顧深有些奇怪。
“夫人在這里做什么?”
聽了他這句話,不但是小四,便是正在看似忙碌,實則緊張的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的人也是心里一喜。
應夭夭看到顧深,臉上馬上漾出一個笑來。
“你起了,我曾聽尹衡說,他最喜歡他夫人小花姑娘給他做的早飯。今日想到,便也想來廚房看看。”然后給你做。
應夭夭看著他,顧深分明在她眼中看出她的歡喜,如畫的臉上帶著笑意,一雙眸子寫著生動。
若是在外面走,不去看她的發髻,便是把她有人認作二八少女,似乎也不足為奇。
這么想著,顧深卻是更為她的話而感動。
不過,走到應夭夭跟前,顧深注意到小四和其余幾個暗含祈求的表情。
斂唇暗笑,顧深牽了應夭夭的手。
“那我下次和你一起,我給你做,好嗎?”
果不其然,應夭夭眼睛亮了亮,眼睫長長,帶了絲艷色。
也或許,是他心里想著,便看到了自己想看的。
終于拉著應夭夭出來,顧深耳聰目明地注意到了身后的暗喜。
和小聲的竊竊私語。
“夫人和先生好恩愛。”
“夫人居然愿意為先生洗手作羹湯,先生不要太幸福了。”
“嘖嘖,都老夫老妻了,還一副蜜里調油,嘖嘖。”
最后一句,是小四的聲音。
顧深拉著應夭夭的手,心里像是開了簇簇桃花開。
里面,全是應夭夭笑眼看他的模樣,四下的溫度,似乎也有些升溫。
看了看四下無人,顧深注意到一旁的一株銀杏樹。
此時,上面已經綴滿了一朵一朵小扇子模樣的黃葉子,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出一份清冷的安謐。
樹下干凈如許。
顧深走著走著,把應夭夭往那邊帶。
應夭夭反應過來腳下的路似乎有些歪了時,已經晚了。
腳下是干凈的草地,因著經常除掉的原因,那草細細密密,又很短很軟的樣子。
踩在上面,就像是走在平地上,沒有什么感覺。
身子被推在有些堅硬的樹干上,身前是顧深強勢而溫暖的呼吸。
“夭夭,你愿不愿意,陪我去北原?”
這話,曾經很多次,顧深問過應夭夭。
但是那時,他收獲的回答,多是否定的。
顧深以為,自己收到的,依然是和曾經一樣的回答。不由的,心一直一直往下沉,像是沉到了腳底。
看著應夭夭纖長的眼睫在眼瞼上垂下陰影,因為被口水浸染的唇紅潤地抿著。顧深淺淺地閉上了眼睛,俯下身子。
唇上有些重,似乎帶著懲罰一樣揉搓,應夭夭有些吃痛地“哼”了一聲。
怒氣夾雜著羞意,讓應夭夭的眼睛有些濕而亮。
顧深等著她的回答。
這一次,應夭夭讓他失望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應夭夭忽然笑著抬手,在他唇上蹭了蹭,讓人頭皮發麻的觸感。
顧深屏息以待,眼睛定定地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我不跟你回去,你難道要帶誰回去?”應夭夭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感到好玩。
但很快,應夭夭便有些失措。
顧深沉默的久了,讓她心里有些不安。
拍了拍顧深的手臂,應夭夭瞪著眼睛看他。
“你說,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應夭夭氣不過地要去掐他的手臂。
這一方法,是應夭夭從雪蘭那學來的。
雪蘭對待那風流公子,當然現在已經不風流了,便是這樣做的。
應夭夭倒是沒有想到,最后老實的那個對雪蘭那么壞,看起來花花公子模樣的,卻是真心待雪蘭好的。
不去想那些,應夭夭覺得自己有些悲慘。
“說,是不是?”
聲音里,帶了些氣憤和嬌嗔。
而應夭夭渾然不覺,甚至不曾發現自己眼中,帶了些遇見心上人而生怕心上人不理自己的那種嬌怯。
顧深深呼吸了一下,感覺自己再不說話,眼前得人似乎要哭了,這才摩挲了一下應夭夭的臉,“你方才說的,是真的嗎?”
“!是假的。”
應夭夭賭氣。
“好了好了,我方才,只是有些驚喜罷了。”說著,顧深拉了應夭夭的手在自己衣服上。
“不信,你來摸摸。”
應夭夭錘了他胸口兩下,抬頭忽然看他下頦有些不順眼地啃了一口。
“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