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天天想和離

第二三五章 惡人惡人

張舉人說著,面露驚恐之色,想來當年那駭人的一幕,給他留下了不少陰影。

“我當時要報官的,使著她貼身伺候的王婆子去的,那婆子跑到二門外了,叫管家劉成給攔住了。劉成說,我馬上就要考科舉了,今科有望,在這檔口若是去報官……”

“他們一定都會懷疑,是我殺了阮桂!畢竟她那肚子里的兒子若是一生出來,整個阮家的產業,便是那孩子的了,我這個做老子的,日后搞不好都要被掃地出門!”

張舉人抿了抿嘴。

陳望書鄙視的看了他一眼,狗東西果然貪財,立馬就同那劉成一道兒,掩蓋事實真相,假意說阮桂是難產而亡的。

“我當時害怕極了,主意都是劉成出的,他讓王婆子在屋子里頭裝產子,又安排了個假郎中,演了一出戲給人看。阮桂的母親暈過去之后,我們又給她喝了安神湯。”

“直到一切都清理好了,準備蓋棺的時候,方才扶著她出來。事情就這么瞞過去了。”

張舉人說著,驚恐的抓了喬關白的衣袖,“學生說的句句屬實,我當真沒有殺阮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被人殺在床榻上……指不定是她不守婦道,惹了什么不該惹的人了……”

他說到最后一句時,面目猙獰起來。

陳望書皺了皺眉頭,“你為何說她不守婦道?”

張舉人一早就注意到了陳望書,可她頗有威儀,不敢造次,便忍著沒有問,“這位是……”

喬關白啪的一聲,拍響了桌子,“這是我祖宗,也是你能問的。”

張舉人一驚,瑟瑟地像個鵪鶉,“也不光是我這般說,附近愛嚼舌頭的婆子,也這么說。旁人家的娘子,那都跟生了根似的老老實實的擱家里坐著。”

“哪里像阮桂三天兩頭的往外跑,那茶館酒樓戲園樣樣不拉下。便是有了身子也提溜著一袋子吃食,一去便是大半日。哪里有這樣做人媳婦的?”

“而且她同一個叫做崔惑的琴師,常有往來那崔惑還來借過銀錢阮桂毫不猶豫的便給他拿了一百兩。府中人誰不暗地里看我的笑話……”

喬關白眼眸一動,“你把那日阮桂去送子娘娘廟的事情,說得仔細些,若是有半句謊話仔細你的皮。”

張舉人早年被稱為員外郎還有幾分底氣作,如今落魄得就差要出門去跟野狗爭食了,哪里還有半點硬氣,早就被喬關白那啪的一聲,給嚇破膽兒了。

“您讓我想想……對對那日一大早,天都沒有亮阮桂便起來了,說是要去送子娘娘廟還愿我那老岳母勸了她許久,說雨天路滑眼瞅著就要生了可便出了什么岔子。”

“阮桂沒聽領著王婆子就去了。回來的時候,像是丟了魂兒似的,臉色難看急了……對對,我想起來了,她還叫廚上給她煮了安神湯。”

“午食沒怎么動筷子,便去躺著了。我當時懷疑她去娘娘廟是假,同那崔惑私會是真,還跟王婆子打聽了。”

喬關白看了一眼陳望書,他們的猜測沒有錯,當年阮桂應該是在那送子娘娘廟里,撞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被人滅了口了。

若是一般人家的娘子,未必會多管閑事。

可從張舉人的話里,他們知曉,阮桂是個好聽八卦,閑不住之人,沒有什么地方,比茶館酒樓更容易聽到坊間緋聞。

“王婆子說,阮桂去了娘娘廟,還完愿之后,覺得有些累了,便去后頭的亭子里坐了一會兒,說是想吃馬蹄糕。”

“王婆子買了馬蹄糕回來,發現阮桂自己個撐著傘,已經在山門口等著了。阮桂脾氣不好,她也沒有敢多問,主仆二人便回來了,后頭的事情,我已經說過了。”

張舉人說著,看了看門口,“大人,該說的,我都說了,那阮桂當真不是我殺的。我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做了阮家的姑爺。”

“我那老岳丈蠻不講理,將我打得到如今都沒有兒子生,我找誰說理去?”

張舉人的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了一陣呸聲。

“你自己個不行,倒是怪起旁的人了。就你那膿包樣兒,老娘是瞎了眼,才給你做了填房。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當初還吹噓自己個家財萬貫,是個員外郎!”

“又說三年不中,五年中。中個屁……磨磨唧唧的在里頭做什么?還不滾出來給老娘把衣服洗了。我當時有貴人登了門,沒有想到是官非。”

“再不出來洗衣服做飯,等著老娘做給你吃么?寫那么幾個破字,連碗粥都賺不回來。若不是瞧著你那張臉還能看,老娘早把你掃地出門了!”

張舉人一個激靈,猛的站了起身,對著喬關白拱了拱手,屁顛屁顛的跑了出去,“來了來了……”

風嗚嗚的吹了進來,那門框晃悠了幾下,嘎吱一聲,歪了半拉兒。

穿著棗紅衣衫的婦人一瞧,頓時火了,一把揪住了張舉人的耳朵,“你個挨千刀的,別人也是舉人,你也是舉人。別人家的舉人娘子,住大屋睡錦榻……”

“你倒是好!白天做人,夜里做鬼,賭賭賭……咋不賭死你呢!崔惑那個狗東西,別讓老娘再見到你同他在一起,再見著了,剁了你們!還不修門!等著喝西北風啊!”

婦人說著,松了手,將水盆子一摔,跺了跺腳,扭著屁股往屋子里頭去了。

張舉人揉了揉被擰得通紅的耳朵,灰頭土臉的朝著門走去。

喬關白眼眸一動,伸手攔住了他,“她說的崔惑,是你之前懷疑同阮桂有私情的琴師崔惑么?”

張舉人一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那個崔惑沒有錯。不過崔惑不是壞人,我被姓阮的掃地出門之后,還是崔惑幫忙,我們一家子,才有了容身之地。”

“所以,崔惑除了做琴師,還做中人?”陳望書突然問道。

張舉人有些吃驚,“娘子好生厲害!他早前傷了手,做不得琴師了,便改做了中人。有時候也幫人放放利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