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妃面露驚訝之色。
“你知曉的事情,遠比我想象中的要多。”
想是如今,她已然覺得塵埃落定了,這屋里屋外,又全是她的人。
小高妃囂張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有錯。我很喜歡你,這些事情,我也從未對人講過。只不過,現在說出來,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畢竟奇族之人,已經死得干干凈凈了呢。”
“我母親,就是出身奇族的。她也并不是有什么會變成石頭的那種古怪惡疾。奇族之人,都擅長醫藥之術,我母親尤其擅毒。”
“因為不是正經的傳承,奇族之人,很喜歡拿人來試毒。甚至連她們自己都不放過。我母親那時候,就當自己是神農,恨不得去嘗百草。結果將自己個給毒死了,你說好笑不好笑?”
陳望書皺了皺眉頭,“這么說來,奇族乃是你的母族,你竟然也下得了手去,將她們斬殺殆盡,可真是狠角色。”
“哈哈哈哈”,小高妃笑了出聲,“這可不是我,是你同顏玦,將他們抓來的。我還要感謝你們,奇族如今的族長,日漸心大,不滿足于偏居在利州。”
“竟是拿大皇子的事情,威脅于我,還想要送美人進宮。我母親出族多年,我同他們更是沒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他們所圖甚大,看不上我手指縫里掉出來的那一點點殘羹冷炙。”
小高妃垂了垂眸,“敢威脅于我的人,我怎么會讓他們茍活于世呢?”
“于是你便想出了一石三鳥之計。你讓奇族之人,在利州試藥,告訴他們,若是救了大皇子,那么奇族那個女神醫,定是會被官家,奉為上賓,獨得恩寵。”
“出身凡凡的小娘子,便是再美貌,在宮中也出不了頭,可帶著神醫的光環,那就不同了。奇族振興,簡直就是指日可待。”
“奇族人貪婪,果斷拿人試藥。皇后為人謹慎,若換做平時,她自是不會相信這種所謂的神醫,就算相信,也不難想到,救大皇子的人,定是下毒之人,不然的話,她怎么知曉,他中的是什么毒呢?”
“可是那會兒,皇后病重,已經沒有幾日可活。她需要大皇子,立馬站起來,她等不得了……所以,才讓你們有了可乘之機。”
小高妃聽著,并沒有否認。
“皇后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在懷八郎之前,也壞過別的孩子,不也被她害掉了么?那時候已經有三皇子了,我便是害死了大皇子,皇位也輪不到我的兒子。”
“我那般做,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賤婢害我,可我年輕,將她活生生的熬死了。”
陳望書頗為無語。
這陳宮當中,當真是一地雞毛,全都是狗咬狗罷了。
“全都在你的算計當中,你逼著奇族立馬弄出解藥來,故意給大皇子在利州埋下了天雷。三司使的那位,去利州查賬,能夠拿到證據,也都是你一早安排好,讓人故意給到他的。”
“就算后面我同顏玦不去利州,在需要的時候,利州之事,也會恰好的呈現在言官的眼中。這種殘害百姓之事,就算大皇子說他毫不知情,又有誰會相信?”
陳望書說著,越發的感嘆起小高妃當真是耍心眼子的一把好手。
奇族所作所為,畢竟都是為了大皇子。他吃了好處,又怎么可能擺脫干系?
君王多疑,這事兒一出,官家定是會懷疑他新得的奇族寵妃別有用心。且不說那奇族女神醫,給他練得丹藥是否真的有問題……
有小高妃在,那丹藥便沒有問題,也會變得有問題。
一旦御醫診出官家身子被掏空了,那么大皇子便只有造反逼宮一條。
“你知曉官家有隱秘的私軍,于是故意逼迫大皇子謀逆。禁衛軍掌握在高家手中,大皇子謀逆如此輕松,高家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
“分明就是你算計好了,要逼著開山軍現身。暗處的敵人可怕,可到了明處,那就同普通的軍隊,并無差別了。”
小高妃啪啪啪的鼓起掌來,“我夸你聰明,當真是沒有夸錯人。”
“可不真是如此。你接著說。”
陳望書余光瞟了瞟茶樓的欄桿外,接著說道,“若是開山軍沒有出來,屆時高家再出手鎮壓大皇子,這樣能撈得救駕大功一件,重新強勢的回歸人前。”
“這當真是進可攻,退可守。謀逆乃是誅九族的大罪,有了這么一出,大皇子一黨被連根拔起,還有知曉你出身秘密的奇族人,亦是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張口了。”
小高妃這些年在宮中,不知道使用奇族的手段,害了多少人。
奇族人一旦生了野心,便很容易將這事兒,說出去。
她想得縝密,行事卻是囂張得很。
只要奇族有一個漏網之魚,將她做的事情,說給官家聽……
但是她卻是不怕。
官家那會兒身子骨很差,根本無心管這事兒。又疑心陳清諫,不敢將善后之事交給他。唯一的人選,便只有深受他信賴的高相公。
奇族的那個女郎中,當場被殺,其余的族人,那是官家的面都沒有見著,便去見了閻王爺。
她有自信,自信于對官家人心的揣測,自信于自己對于局勢的掌控。
“所謂一石三鳥,除了除掉大皇子,還有奇族人之外,還讓官家生了大病……這個時候,你們的機會又來了。邊關出了亂子,于是你趁著這個機會……”
“將七皇子使喚去了邊關,假意給他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實際上,是為了將他支棱開,這樣高家那些動搖的人,便是動搖了,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只能夠拱著你們母子上位。”
陳望書說著,對著小高妃嘲諷的笑了笑,“高家早就有能力逼宮了,可你們沒有。一來是忌憚開山軍,還有扈國公。二來也是因為八皇子實在太過年輕。”
“無論文武,都毫無建樹。若是你們逼宮,名不正言不順的做了皇帝,天下勤王之師,定當全部涌往臨安。”
“你再怎么厲害,高家再怎么囂張,奈何兒子是個廢物,還得靠著官家的那一紙詔書,方敢覬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