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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上來就捂住了冉韶裳的嘴。
哪有小女娘打聽別家公子有沒有婚配的。這要是被有心之人聽去,可是要壞名聲的。
月娘目視著滿臉寫著無所謂的冉韶裳,用力搖了搖頭。
冉韶裳不肯在月娘眼神示意下乖乖聽話,推開她的手,又催促蘇侖:”這位小哥,問你話呢?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這很難回答嗎?”
“不難不難,我家少主一心撲在修羅宮,如今仍舊孤身一人。”
蘇侖坐在馬背上腦子轉得飛快。
這位女公子長得與冉公子模樣幾乎相同,如若她與少主能湊成一對,那少主就不會對冉公子生出那些不正當的想法了?劉醫師也不會氣得整天拿他這個無辜之人來當出氣筒。
何況這位女公子似乎對少主有意,竟毫不避諱的詢問起少主婚事來。
雖說他二人差著輩分于禮不合,但少主若真有心,大不了離開藥王宗就是了。
眼前對于少主最要緊的事,就是娶妻成家。
近日,劉醫師嚷嚷著要為少主尋門親事,如今這親事不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蘇侖暗夸自己聰明,決意促成這門好事,熱情洋溢地展示起自家主子的優點來。
冉韶裳坐在車里聽得津津有味,只要終九疇是單身那就好辦了。她聽到關鍵處,打斷蘇侖繼續問道:“既然沒有定親,他可有鐘意之人?”
“女公子。”月娘臉色變白,喝止她。
傅母有教導之責,雖是主仆關系,但若主子言行不慎,是有權提醒與規范的。
冉韶裳抱住月娘的胳膊安撫地搖了搖,依舊看向外面緊隨馬車的蘇侖。
蘇侖暗喜:莫不是少主的桃花要來了?
終九疇一心只在冉少棠身上,策馬揚鞭,直奔長壽山。
他就知道少棠這種性子,必然會去探個究竟。
可是,這世上大部分真相都被人刻意遮掩。探究竟就是在拿性命冒險。
想到冉少棠會有性命之憂,終九疇手中的鞭子甩得更加急迫。
深冬日短,又加上烏云蓋天,通往長壽山感通寺的小徑越發深幽。
冉少棠匆匆下山,走到中途,胸口發悶,頭暈目炫。
體內有一股莫名的邪氣到處亂竄,氣體所過之處疼得她無法呼吸。
她心知是自己不聽勸,太過頻繁用內力,如今可能被冥驍的那一掌反噬,趕緊就手扶住身邊的一棵大樹,凝神靜氣,想把那股子力強壓下去。
哪知她越是運功,反噬的力道反而鋪天蓋地而來。
冉少棠只覺得喉頭涌出股腥熱,“哇”地噴出一口血來,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
灰暗的天空緩緩飄下大片的雪花,悠悠蕩蕩地如精靈墜落人間,須臾間,便染白了枯樹枝椏,在少棠的斗篷上覆著了一層白色。
終九疇的駿馬四蹄踏起無數的雪花,在幽深的小徑上留下深深地馬蹄印。
遠遠地,他看到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蜷在一棵樹下。直覺令他的心臟慌亂了幾分,他催馬跑到近前,急匆匆跳下馬背,掀開兜帽,雪花紛落,露出冉少棠易容的那臉面孔來。
這張面孔他熟悉,她身上的氣息他了也熟悉。
“少棠,少棠。”他急切又心焦地喚了數聲,冉少棠始終處于昏迷狀態。
終九疇從地上的血跡及她的脈象,明白冥驍的混元霹靂掌已經深入她的肺腑,正在蠶食她的內力。
“你怎么這般不聽話。”終九疇無奈地抱起冉少棠,飛起上馬,向山下跑去。
此刻,也只有找劉一手才能救她。
他把冉少棠緊緊摟在胸前,撣掉她身上的雪花,用自己的大氅緊緊裹住她,時不時的喚她兩聲。
走出不多遠,密林路一張大網兜頭罩下來,慣性下,終九疇與冉少棠被網攔下摔在地上,而馬卻徑直跑遠了。
即便遇到突襲,終九疇的手也仍未松開冉少棠。
另一只先前受傷的胳膊抽出莫邪劍,刺向圍攏過來的黑衣人。
黑衣人有四十幾人,為首之人指揮著眾人,輪番上陣。
嘴里還念念有詞:“莫傷其性命,逮住人,問出龍嘯劍的下落來。”
終九疇緊緊把冉少棠護在懷里,手中長劍揮舞出的劍氣,裹挾著雪花直襲為首之人。
隨后趕來的十名暗衛把終九疇與冉少棠護在中間,廝殺得渾然忘記了天黑。
暗夜壓了下來,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均是南允國派來的頂尖高手,打法視死如歸,終九疇這一方且戰且退,漸漸被逼到一處山峰上。
冉少棠被刀劍相駁的兵器碰撞聲喚醒,睜開眼時,一柄利劍正朝自己面門而來。
她全身疼痛,想要避開卻無能為力,正要閉上眼睛聽天由命,身體卻突然旋轉起來,化險為夷。
她這才發覺自己竟然被人裹在大氅里,一只有力的臂彎緊緊箍住她的身體,她整個人貼著他的胸膛。
這人身上有熟悉的清冽氣息,那味道像秋末冬初的清晨,綴在竹葉上的露珠,淡卻沁人心脾。
是終九疇。
她仰起頭。
看到終九疇線條流暢緊繃的下頜,只一眼,她不知為何又慌亂地低下頭來。
他的懷抱帶著灼人的溫度,雖是深冬卻猶如火爐在前。
她能聽到他穩健有力的心跳,嘭嘭嘭地,聲聲敲擊著她的心門。
她一時想不起來自己為何會與他在一起。
又是如何被他護在懷里。
在他大氅的包裹下,外面的打斗廝殺仿佛與她隔了一個世界。
他在,她竟安然若素。
察覺到懷中人蘇醒過來,終九疇低聲叮囑:“別怕,別動,乖乖閉上眼,我能護你周全。”
終九疇的劍割破敵人的喉嚨,鮮血四濺。他小心地避開,不讓血沾染到她半分。
地上的薄雪染成了血色,對方越殺越紅眼,為首之人已經沒了耐心,突然吹了聲尖利的口哨,不大會功夫,密林里躥出數只狼,猩紅的雙眼在暗夜里如死神在凝視。
終九疇的暗衛還剩下五人,而對方還有二十名黑衣人,與一只狼群,勝算越來越小。
冉少棠看到眼前情景,抽出寶劍,想助終九疇一臂之力。
“放回去,你現在不能用內力,不然你這個人就廢了。”
冉少棠的劍掉到地上。
不是她聽話,而是她此時真的無力握住武器。
她心中生出幾分惶恐來,怔怔地感受著體內的真氣,竟然如死的一般,全不聽她指揮了。
“我這是怎么了?”她無力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