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春

第四百零六章 求大爺

(女生文學)

衛武門路廣,尋的乃是宮里御用監的人,買的乃是下等官員私下里孝敬給各級官員的次品,說是次品只在形制上與皇帝有些差別,這所謂的差別也不過就是材質與制作精良程度,相差一線而已。

這樣的差別不是真正的行內人是沒法子分辯的,而就是這樣的東西在市面之上也是尋不到的,不是似衛武這般有門路之人,有銀子也沒地兒買去。

實則這些東西價錢也是不菲,衛武說的輕巧,韓綺也未細想,便隨意放在書房里用著,他們以為平常,倒是讓鶯歌大吃了一驚。

由此她斷定,以這家里的底子,嬌養她這么一個人,那是決計不為難的,只可恨少夫人善妒,不肯養她,唯今之計只有在衛爺身上想法子了。

鶯歌打定了主意,立時便收斂了性子,用了桃李在千金堂買的藥膏,將身上的皮膚細細養著,在韓綺面前卻是伏小做低,老實本份的裝樣子,一心等著衛武回來。

這廂千盼萬盼,總算是盼到了衛武差事辦完,當日天擦黑時回轉了家中,一家人見了他回來自然是十分高興的,用罷了飯,小夫妻便歡歡喜喜,手拉著手回房去,衛武又素了十來日,見著妻子那是雙眼放綠光,剛要湊過去便被韓綺嫌棄的推開,

“真臭!”

這時的天氣已是一日冷過一日,衛武在衙門里混著一幫臭漢子辦差,即是無暇也是無心洗浴,回到臥房之中脫出來,那滿室飄著的味兒,讓韓綺實在受不了,推開他捂著口鼻跑了出去,

“我先去書房看會兒書!”

衛武呵呵笑著,自家低頭嗅了嗅脫下來的鞋襪,不由也是咧了咧嘴,便沖著外頭叫道,

“長寧,打熱水進來!”

外頭長寧打了熱水進來,衛武將自己從頭到腳,仔細洗了一遍,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時,外頭鶯歌柔聲道,

“大爺,奴婢進來收拾了!”

衛武應了一聲,扯了帕子擦頭發,見得鶯歌當著他的面,挽了袖子露出兩只白嫩嫩的手臂,在燈光之下隱隱泛著瑩白的光,讓人不由自主將目光從那手臂上劃過,只目光下移時,卻見著一雙又紅又腫的手,讓人很是詫異。

衛武看了兩眼并未多說,倒是讓一心等著他問話的鶯歌有些始料不及,咬了咬唇,便低頭進去了。

衛武也不在意,在熏籠前頭擦著頭發,接了熱力烘烤頭發,又見她提了偌大的木桶出來,很是吃力的挪動著,鶯歌生的苗條,身長腿細,彎腰用力之際,細腰如拂風的楊柳似要折了一般,翹臀很是技巧的扭動,半分不顯粗魯倒很有一派勾人的風情。

衛武還是只看了一眼,便不為所動的將帕子扔到了一邊,拉了門要出去,鶯歌一見急了,

“大爺……”

一聲百轉千回的嬌喚,終是引得衛武回了頭,鶯歌忙放了手里的水桶,上前兩步拉了衛武的袍袖,“大爺……您……您救救奴婢吧!”

衛武聞言眉頭一挑,

“救你?救你甚么?”

鶯歌可憐兮兮的輕抬柔荑,大眼兒一眨,便立時流下淚來,

“大爺……奴婢……奴婢這一雙手……”

她的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白皙纖細的小手臂,自手腕到手肘處細嫩柔白,肌膚柔軟光滑,可手腕以之上卻是又紅又腫,十指腫得有些變了形,衛武見了眉頭一皺還是問了一句,

“這是怎么了?”

鶯歌便哭道,

“奴婢……奴婢這身子,從頭到腳都是自幼用藥養著的,實在是太過嬌嫩,如今沒了潤養,手指便成這樣了!”

衛武只當這是冬季冷水洗手,才至得皮膚生了凍瘡,倒是渾不在意道,

“前尋桃李找些藥敷上成了!”

前頭綺姐兒不是給家里的女人都買了潤手的膏藥么,巷口的千金堂,衛武是知曉的,坐堂的大夫銀子要的狠,但這東西卻是不錯的!

我們家再是不濟也不至苛待下人,幾盒膏藥是不會吝惜的!

鶯歌還是哭道,

“可……可夫人……夫人她不許奴婢用藥……”

衛武聽罷更奇怪了,

“夫人怎么會不許你用藥?”

鶯歌哭的是梨花帶雨,將前頭如何請大夫,大夫又如何說的講了一遍,衛武聽了點頭,

“原來如此……”

想了想道,

“夫人不許你用藥確是不該!”

那些大戶人家后宅里的陰私事兒他是見多了,這種小手段在他看來當真是不值一提,依他看來這樣的女子已是被養廢了,留著也是無用。

偏綺姐兒心軟,還有耐心勸她,現下看這鶯歌是半分不領情呀!

當下點頭道,

“這事兒是夫人不對,我現下就去尋夫人說道說道去!”

閑事少管才對!

鶯歌聞言大喜,身子軟軟的依了過去,

“大爺……”

那身段兒柔軟心蛇,那媚眼兒媚得似要滴出水來了!

衛武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讓開她的身子,轉身往門外走去,

“我去尋夫人!”

說罷大步出去了,鶯歌強壓了得意,心道,

“果然男人都是憐香惜玉的,禁不得女人的眼淚……”

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卻是連水桶都不顧了,跟著出了門,就見得那邊書房里人影晃動,顯是大爺進去同少夫人說話。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低,隔了約半柱香的功夫,就聽得少夫人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提高了聲音道,

“唉!就依你吧!”

鶯歌聞言大喜,一心等著男主子從書房里出來,對自己好言溫憐一番,卻那知書房的燈竟被吹熄了,不多時里頭傳來壓抑的喘息之聲,聽得鶯歌不由的暗暗跺腳,

“這少夫人外頭看著端莊文靜,沒想到內里也是個浪的!”

她還有些不甘心,便立在外頭又聽了一會兒,打量著他們總不能歇在書房吧,總歸是要出來的,只她卻是沒想到,書房里的聲晌一陣斷斷續續卻是久久不歇,這樣的天氣立在院子里,不過半個時辰,鶯歌便覺著渾身上下都凍透了,沒法子,只得灰溜溜的回去提水歇息了。

這一夜衛武與韓綺便一起擠在了書房窄小的軟榻上,第二日起身時韓綺卻落枕了,一面揉著脖子,一面氣得捶衛武道,

“都怪你!”

衛武笑得不成,忙過來給她揉脖子,嘴里連連哄道,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今兒我不上差,你也沒課,不如陪了你到外頭逛逛?”

韓綺仍是余怒未消道,

“你有空,我可是沒空,還要去鋪子里瞧瞧生意呢!”

韓綺口中的鋪子自然便是那奇異齋,原本她是無心做生意的,只為了銷那一船亂七八糟的貨,所以才尋了一個最躲懶的法子賣掉,打著能撿一個是一個的心思,卻沒想到這般懶人賣貨竟是奇異的吸引來了不少顧客。

這些人每隔一陣子便過來在店里呆一會兒,尋著了好東西便大呼小叫興奮異常,那尋不到東西的倒也不氣餒,卻是笑呵呵的直言打發了一下午的時間,順便蹭了一肚子茶水喝,倒也是滿意的!

結果到了月底一盤賬竟是還賺了不少,韓綺直覺這生意做得,便寫了信給韓紜說明情況,又讓她速速再發一船貨回來,姐妹二人要五五分賬,隨信附上銀票一張。

韓紜接信大喜,回信稱她成日里無所事事,只能東游西逛,能發展一項自己愛好的副業,那是相當的興奮,

“……五五分賬便不必了,我們三七開,給我一個成本價便成呢!”

妹子給銀子讓自己買買買,買的東西運到京師能賺了銀子,那說明自己眼光好,且又讓自己買了個痛快還不用花自家銀子,這樣天大的好事兒,不給銀子也干呀!

當下干勁兒十足的又出去選貨,不久便又湊足了一船發過來,韓綺收到貨又回信稱,

“貨已收到,但五五分賬必是不能少的,若是不然便不再賣了!”

韓紜又回信稱,

“即是你定要堅持,我也不推辭,只銀子不必給我,全數給我在京師買地買田產便是了!”

卻是將一應銀錢全數托給了妹子打理,又轉頭對夏文耀道,

“我三妹妹這人最是精明仔細,把銀子給她我是一萬個放心的……你可不許過問!”

夏文耀聞言苦笑道,

“這是你們姐妹想法子賺的銀子,我堂堂男子漢再是不濟也不至想自己媳婦的銀子,你自放心賺銀子便是了!”

韓紜聞言越發干勁兒十足了,于是便成了她在廣州府淘海貨,運送到京師再由自家妹子放在鋪子里售賣,賺了銀子姐妹倆分錢的情形。

韓綺也是個懶東家,一月里就過去一兩回,查查賬,看看東西還夠不夠,賣的差不多了,便寫信讓韓紜送來,鋪子又是自己的鋪子,也不用交租金,倒是省心省力。

不過她敢這么托大,自然也是因著掌柜與伙計的都是衛武找來的關系,她做個隨和的東家,唱了白臉,衛武卻是唱的黑臉,雇人是就讓他們知曉自己的身份,又有意無意讓他們知曉,自己在京師地面上黑白兩道都能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