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
顏卿摸了摸蓋在肩上的大襖，柔軟的毛細膩順滑，不知道是不是顧弘景來時把這件衣裳護在了懷里，摸上去竟還帶著一絲絲暖意。
“是啊，不過你放心，我沒有用箭射傷它們，是弄了陷阱捉到的，特地請了匠人貼著皮只剪下了毛，再重新縫合的。
那幾只雪狐還在蒙奶奶地方養著，等他們的毛重新長出來了再放生，不會凍到的。”
顧弘景怕顏卿是擔心自己會傷害那些不多見的動物，趕緊開口解釋著。
他早就發現了卿卿就是嘴上不饒人，對待敵人不手軟，可在很多地方還是始終保留著那一份善意。
“怎么是雪狐，你不是喜歡送紅的嗎？”
“姑奶奶，這冰雪地的我上哪去給你找紅狐，有的穿就不錯了，不要還我。”
顧弘景作勢要搶走她身上的雪狐大襖，顏卿一個側身就避開了他的手，只是未再開口話，顧及著子書拓還怒氣沖沖地坐在那里。
“喲，這不是五皇子嗎，年初九了才來顏府慰問看望，真是個大忙人。”
“我自然有許多事情要做，比不得景世子每無所事事，能整日來顏府晃悠。”
“我有事做啊，我與卿卿的哥哥每日切磋武藝，那是在替梁陽培養將材，跟坐著批批公文看看書可不一樣，我們這都得真刀真槍地去跟敵人血拼，才能保家衛國啊。”
顏卿裹緊了身上的大襖，實在不想再看這兩人唇槍舌戰，正想尋個什么由頭離開，沒想到被子書拓提前一步注意到了。
“鎮國公請顏姐帶我參觀一下這顏家老宅，景世子既然常常來，想必也不需要人帶著走吧？”
這是要趕人了，可就算子書拓做出了請的手勢，顧弘景也依舊像沒看到一樣，并不打算離開。
“世子，爹爹確實叫我照顧好五皇子。”
顧弘景轉頭看著好像是有話要對子書拓的顏卿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這才松了口。
“那好吧，我先去鴛姨那里等你。”
顧弘景走之前還惡狠狠地瞪了一樣頗有些得意的子書拓，仿佛是在提醒他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走吧，卿兒。”
子書拓向顏卿伸出了手，不知道是想拉她一下，還是扶她下臺階。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顏卿都沒有理會，徑直朝外走去，已經邁出了茶亭的簾門，又仿佛突然想起什么，禮貌地做了個手勢。
“五皇子先請。”
子書拓還以為她是在意自己的感受，才特地讓自己跟上的，于是又像個孩子一樣樂呵呵地跟著走了。
過到待客的地方，此處正是一個的荷花塘，只是在滿池的荷葉都泛黃不開花的冬季，到底顯得多了幾分凄涼。
顏卿就在這里停下，看著這衰敗荒蕪的景象，一時間是感慨萬千。
子書拓站在她身旁，卻沒有看向那池塘，只是側著身子望著顏卿，不覺竟有些癡了。
她是那么美，那么堅韌，又那么聰慧，她……若能與自己比肩而立，那該有多好。
“多笑，你退三米外守著，莫叫人打攪了我與五皇子談話，卻也不要生出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語來。”
“多笑明白。”
吩咐完，顏卿就看向不知道做什么的子書拓，又朝他身邊的那名貼身侍衛挑了挑眉，使了一下眼色。
子書拓會意，也照著顏卿的話吩咐了一遍，這周遭一個圈子內，只有他們兩個人，面對著池塘。
寒風微微拂過，這正是子書拓做夢也想得到的純粹的獨處時光，可顏卿卻緊了緊身上的大襖，在思考著該如何開口。
“卿兒……”
不知道顏卿這樣與他單獨相處到底想要什么，可子書拓還是很享受這一刻的美好。
正想營造一下溫馨的氣氛好順勢出自己的心里話，讓顏卿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思，也省的顧弘景日日在她跟前晃悠，平白惹了人心煩。
“五皇子，你瞧，那邊墻角下開了兩株梅花，又紅又艷的。”
順著顏卿的手勢看去，正是兩株紅梅凌寒獨自芬芳著，像極了顏卿，有一腔傲骨和堅韌不拔的魅力。
“是呀，開得真好。”
子書拓夸贊的聲音剛落下，顏卿就換了種語氣，帶點憂怨地收回視線。
“可這滿池的荷花卻早已過了盛開的季節，此時只能看到這般凋零的模樣了。”
“這很正常，梅花與荷花本就不是在一個季節開放的。”
“是呀，就像很多人，不在一個世界里，終究是看不到最好的彼此。”
“話是沒錯，可卿兒好端賭怎么突然有這樣的感慨。”
顏卿見子書拓還是沒明白自己話里的意思，便深吸一口氣打算挑明了直。
“五皇子就如這荷花，每日浸泡在溫暖的烈日驕陽下茁壯成長，而我就像是那兩株紅梅，只能在嚴嚴寒冬努力掙扎著發出一點芳香。
荷花是開不到冬季的，就像五皇子與顏卿本就不是一路人。”
荷花是開不到冬季的，所以你也沒有辦法走進我的心里。
雖然顏卿沒有，可子書拓卻明明白白地聽懂了她言語中透露出的內心的聲音。
“卿兒，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從未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過，你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子。
我想把你娶回家，我想讓你做我的皇子妃，做站在我身邊的女子。
我都想好了，等你過府我就把所有的家業都交給你來打理，我處理政務時你替我研墨，你疲憊勞累了我給你按摩，我……”
“所有家業？五皇子的所有家業包括你收下的暗衛，麾下的官員將才，和白家的雄厚資產嗎？”
“我……”
“五皇子當真想好了嗎？你想好的不過是佳人在側，紅袖添香的美事，可這些對我來根本就一文不值，我并不覺得這個幻想十分美好。”
“卿兒，你不要這么冷漠好不好，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就算是上的星星我也想辦法給你找到。”
子書拓的語氣已經不再像先前那般溫柔又從容，他一直都知道顏卿帶著一張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孔，可他還是一直心存幻想，抱有希望。
如今聽到顏卿如此冰涼又直接的回拒，只感覺這嗚嗚呼嘯的寒風都刮到了他心里去，不斷地剜著他的心頭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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