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卿知道思樂作為自己身邊婢女的身份很容易被人記住,再去安顏堂就會惹人眼球,
所以特地安排了這么一出,讓周邊的人都看到,然后再從后頭門溜進去處理事情。
而她自己與石韞玉本來就沒見幾面,有事也多數都會書信交流,或者直接讓思樂傳話,再加之顧弘景替她掩飾的極好,一般人還真難看出安顏堂與她有什么關系。
“就這些?沒有了?”
白思思緊皺眉頭,顯然是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還有一事。”
“顧王府的管家蒙桑,曾經去過安顏堂,并且直接進了后頭。”
白思思聽到“顧王府”三個字時微微一愣,心下一沉,難道安顏堂是顧王府,或者……是他辦的產業嗎?
“蒙老去過幾次?”
“就去過兩三回,是陪以前學醫時的師弟一同去的,他的師弟以前開了藥鋪,給安顏堂提供過藥材,我去那間藥鋪看過,早就開不下去盤給別人了。”
呼,那還好,應該不是與安顏堂有關系,單純地師兄弟之情罷了。
“好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暗探合上門離開的那一刻,白長勝看著臉色陰沉卻若有所思的大女兒,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思思,你還是想打擊安顏堂嗎?”
“既然背后沒有什么大主子,那就有必要將這個隱患掐死在搖籃里。”
沒有出自己的真實想法,白思思覺得,就算不是顏卿,打擊打擊她好朋友將要嫁之饒店鋪也是可以的,畢竟傳聞這位朔陽郡主是極重情誼的,想來也夠她煩心一陣子。
“可是……”
“爹!你忘了四大名樓剛開設時,都是從不起眼到如今的規模嗎?
它背后有厲害的主子我們動不了了,但若是在剛發展時就大力阻攔,也不至于到能與白家分庭抗禮的地步!”
白思思從離京生活,對這個父親本就沒有什么親情,更別提什么敬畏之情,因此話時也就只是公事公辦地討論,并沒有任何女兒的樣子。
白長勝默不作聲,女兒這話確實沒錯。
當初四大名樓,尤其是醉今樓和茗香閣剛剛開設,在起步階段他就注意到過,但一直未曾放在心上,覺得不是做的同一種生意,所以不必計較。
沒想到如今它們能發展到這樣龐大的規模,甚至拓寬產業鏈至整個梁陽,財力不比白家弱多少,實在是叫人心驚。
“若無什么事,女兒就先告退了。”
白思思心中已然有了一個計劃的雛形,但是仍需完善,她也就顧不得還在思考的白長勝,行禮告退了,
徒留父親一個人坐在屋內,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女兒漸漸離去的背影,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也不知道,她長成如今這個模樣,當初的選擇,究竟是好是壞。
顏卿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莫名其妙地被人記恨上了,正忙著對付家里頭的事情。
黎子鴛一直掌管著鎮國公府的中饋,但是每月依著慣例都是要拿給老太太看一眼的,為示公正,也會請二房的周氏一并過來瞧著。
只是她一向做事穩妥,從未見有出過什么大的差錯,對各家也從不拖欠應給的份例,所以這不過也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可今日卻有些不同,顏卿與黎嘉月相約去給淑離挑添妝禮,用過午膳,與好姐妹道別回到家里時,黎子鴛竟是躺在病床上了。
她一向身子很好,此時卻是虛弱得很,面色蒼白,緊閉雙眼,絲毫沒有生機。
顏卿進門瞧見她這副模樣時,一下子就慌了神,還好思樂是跟著她回來了,也一起來了院子里。
“思樂,思樂!你快來瞧瞧,娘親怎么了?!”
“姑娘莫急,我給夫人把把脈。”
多笑扶起有些無力的顏卿,給思樂讓了位置,看著顏卿緊緊皺起的眉頭,她的心也不免跟著難受得揪起來。
片刻,思樂剛松了手,還來不及收拾好東西,便先急急忙忙地安撫顏卿。
“姑娘放心,夫人沒有什么生命危險,只是……”
“只是什么?”
生怕思樂會出什么不好的情況,顏卿此時也顧不得冷靜和從容了。
“只是夫人腹中已有了近兩月的孩子,因著受了沖撞,夫人情緒并不穩定,我怕難以保全……”
“孩子?!”
顏卿兀自愣在了原地。
娘親懷了孩子?前世自己可未曾有過什么弟弟妹妹的……
“是,但是如今胎像十分不穩,又還未坐穩胎就受了刺激,像是吸入了什么不適合孕婦的香料。若想留下這個孩子,只怕夫讓受些苦頭……”
“什么苦?會危及生命嗎?”
老太太對黎子鴛不滿的唯一也是十分重要的一點就是顏舒志不愿納妾,大房里只有她和哥哥顏楓兩個孩子,這顏卿素來都是知道的。
如今黎子鴛懷了孩子,若能生下來,不管男女,都是為鎮國公府開枝散葉了,自然是好事情。
“不至于危及生命,但總會受些損贍。我須得配制藥方,然后再佐以針灸療法,大約需要至少半個月不得間斷,
就算是這樣,也不一定能保證這孩子保得住,而且這樣的話,可能對腹中胎兒也會有很大影響,
因為他如今還未成形,而夫人所需的藥物又相對來藥效較猛烈,還有針灸也十分痛苦……”
顏卿正在思索著這事情的可行性,直到躺在床上的黎子鴛輕輕柔柔地喚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注意到母親已經醒過來了。
“卿兒——”
她趕忙坐到黎子鴛的身邊,握住她伸起來的手,收起焦急無措的神色,關切地問道。
“娘,你感覺好點了嗎?”
“娘沒事,你不必擔憂。”
方才思樂的話黎子鴛也聽到了一點,另一只空著的手輕輕覆蓋上她的腹。
“思樂,你剛剛,我——懷孕了?”
眸光中閃爍著希冀的神色,讓思樂都不愿意把那殘酷的事實在重復一遍。
“是,夫人,但這孩子……”
“我知道,這孩子得受些苦。你只管去準備,既然他來了,那再苦再累我也愿意讓他來到這人世間看一看,什么苦藥針灸都沒關系,
就算最后沒能保住,我也絕不怪你。到底,是我沒有照顧好他,沒有提前發現他的存在,若能多多注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