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說廢話，快走吧！”
顏志行無力反駁，只怕再說下去漏洞一個接一個被顏卿直白捅破，于是便拒絕了正面的回答，催促著顏卿速速離開。
因為誠如顏卿所想，他確實不敢往外放消息。
他所謂的證據不過就是一些顏卿買毒藥的假賬本和買通的一個婆子的供詞，再加之柳如兒煽風點火一番，這事兒也就成了。
可是多年的破案經驗叫他知道，若是真有什么大人物來徹查，用不著半柱香功夫他就會暴露自己。
所以還是在盡量少叫人知道的情況下，解決掉顏卿這個禍患吧。
至于顏家，出于對顏卿名聲的保護，料想他們應當也不敢多往外說什么，
于是顏志行便只在想好主意以后，與周家通了個氣，盡早解決顏文軒身上的殺人之罪。
“顏侍郎，要我跟你走可以，但是我總不能這樣就去吧？總得叫我換身衣服，整理頭妝，再前去聽問話。”
顏卿提出了要求，而顏志行卻沒想那么多。
不過就是女兒家矯情嘛，讓她換便換，左右人已經是甕中捉鱉了，晚半刻再捉也無妨。
去了刑部大牢，管她平日如何端莊美麗，都只能變得狼狽不堪。
“去吧去吧，速度快點兒。”
黎子鴛還以為她是要進去拖延時間的，所以也就放手了，心中在思考著還能有什么好方法。
顏卿進門去，尋歡已然候在里頭，顏志行不讓添喜多笑進去，怕她們會聽顏卿什么吩咐，然后找到方法來還擊，卻沒想到顏卿身邊還有一個不曾露面的武林高手。
“姑娘，我晚上去救你。”
尋歡幫著顏卿將那些特制的首飾拿出來，又把銀針淬上毒，耳環里裝好迷藥和解毒丸，又漫不經心地說著最恨的話，絲毫不見慌張。
“不用了，你跟周澈通個氣，顏志行不敢真的對我怎么樣，頂多嚇唬嚇唬，小打小鬧罷了，可能都見不了血。正好這幾日我也累了，權當去休息一下吧。”
雖然心中明了，此去大牢，不似昨日，其中充滿了未知的危險，但顏卿仍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
“去刑部大牢里休息？……不太好吧？”
那兒的床到底沒有家里的舒服不是？
尋歡配合地思考起大牢里頭睡覺的問題，與顏卿一樣，并未將顏志行的挑釁放在眼中。
且不說顏卿身邊有多少暗衛護著，顧弘景在京中又留了多少可隨時支配的力量，單是她一人，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顏卿從刑部大牢里帶出來。
“哎呀，越獄不是更不好嗎？叫人發現我逃了，沒罪也能安上個莫須有的罪來了，好像是心虛一樣的。”
顏卿自己束好簡單的發髻，將那藏了長刀的簪子插進去固定好。
“也是，行吧。那就穿這件披風，又大又暖和，晚上可以墊一半在身下，再蓋一半當被子。”
在衣柜里翻翻找找，尋歡拿出了那件顧弘景送的雪狐大襖，看得顏卿一愣一愣的。
“不至于吧？這都入夏了，叫我穿這么厚的去？”
“姑娘畏寒，牢里風大，別著了涼。”
儼然一副顏卿是要去哪里度假，正在收拾行裝的模樣，倒是將原本還有一些些緊張的氣氛打破得徹底了。
“好好好，聽你的，帶這件去。”
嗯，這件軟軟的，很舒服，這樣就不擔心睡不好覺啦。
主仆二人收拾了許久，外頭顏志行也發現了什么不對勁了，怕顏卿是在拖延時間等顏舒志回來，到時候他就很難再帶走她了。
正想往里面沖，去看看顏卿到底再干嘛，卻被黎子鴛擋住了。
“閨閣女兒的房間，顏侍郎身為男子，豈能隨意進入？”
他有些著急了，后悔自己不應該輕易答應顏卿，同意她去換衣服的，于是高聲催促著。
“顏卿，你快一點，莫要想著使什么小手段——”
話音未落，那屋里的門卻“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了。
顏卿收拾好自己，竟比最開始時未施粉黛，睡眼惺忪的模樣更多添了幾分嫵媚。
“九兒，你怎么——”
黎子鴛詫異地回頭望去，她原本也以為顏卿是在拖延時間，卻沒想到她竟是這樣就走出來了，身上還莫名其妙地裹了一件深冬才穿的雪狐大襖。
“我可不是顏侍郎，并不屑于耍什么小手段的。娘，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顏卿邊走邊回應顏志行的話，又拉上黎子鴛的手，回應著她的關心和擔憂，又好像是在傳遞著什么東西。
雖然依舊很擔憂，但黎子鴛這回卻是沒有再強硬地阻止，只是盼著顏舒志能早些回來，將女兒救出。
“顏侍郎，你口中的證據齊全，敢問可有柳姨娘一人證？”
走到顏志行的面前，顏卿笑著開口問道。
“如兒彼時就在當場，自然是給調查進展提供了不少幫助。”
一頭霧水的顏志行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點到柳如兒，還覺得顏卿此問只是在確認自己手上到底有沒有人證。
“好，很好。”
果然，又是她。
這個女人，真不簡單吶。
“怎么，你是打算自己承認罪過了？”
顏志行不明所以地看著顏卿陰冷的笑，總覺得她話里有話，卻又不知是什么。
而顏卿諷刺地看了他一眼，抬了抬嘴角，越過他大步走向前，原本整齊排列著的刑部侍衛們紛紛為她讓開一條路，好像顏卿才是他們的主子一樣。
走過幾層侍衛，顏卿才意識到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跟上的顏志行，轉頭說著。
“走呀，顏侍郎莫不是心虛了？”
確實沒有預料到顏卿會這樣爽快地就跟著走，從容淡定地像是要去走親訪友一樣。
原本以為還得五花大綁一下的顏志行，被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匆匆跟上。
顏卿自覺地找到應該是給自己乘坐的馬車，也沒有嫌棄馬車粗鄙簡陋，大方地扶著侍衛的肩膀就上去坐好了，又叫那些原本以為她是殺人真兇的，不斷在心中刷新認知。
哪有兇手被刑部抓去大牢，要嚴刑拷問了，還這般從容淡定，絲毫不見慌張的？！
而連著兩日沒能好好休息的顏卿卻顧不得別人怎么想，一上車就靠著邊壁，裹緊身上的雪狐大襖，閉目養神了。
嗯，還好聽了尋歡的，這大襖果真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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