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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溫湯客舍。
啟戶輕巧,仍避不開一聲門間合頁的脆響。
“王妃可是安全?”陰鷙之下,是煞目的赤色。骨啜聞聲詢問,并未抬頭。
他此刻正坐于案前,手里把玩一朵正是嬌艷的阿芙蓉,紅嫩欲滴。
室中門窗大開,晚間的風兒恣意吹散疊摞整齊的卷頁,落得滿屋盡是素黃的宣紙。
“主人,是阿奴。”
熟悉的清冷流連耳畔,隨之齊來的馥郁香薰氣,引得骨啜不禁抬頭對視。
此刻的伽沁,正俯身拾起地上一張宣紙。她著一身中原女子裙裳,鵝黃襯著湖藍,倒是與昔日的胡褲短衣不同。
且偏是她為了仿得艷兒像些,不知在面上涂了多少的脂粉。若是常人如此,定要嚇得看客退卻,伽沁則不同——即今日濃妝是妖媚,往昔淡抹是清艷。
骨啜看得目光怔直,手里的阿芙蓉也不經意間墜到案上。
“這阿芙蓉,想來全是主人親繪了。”
伽沁低頭端詳著黃宣之上的白描花卉,轉而環視足下其余,最終將那一雙流盼美目停于骨啜面上。
低悶一應,骨啜忙是落下視線,強忍此時想去抱起眼前嬌兒的欲火。
“那慕家有何打算?”骨啜闔目深吸一氣,繼而坦平了心緒,出言問過正事。
“奴去時,方遇上他家大公子,滿臉喪氣。奴便是按著主人教的,告訴他,吐火羅愿替他護下艷兒,以此保了慕家周全。”
以手下身份再言語時,伽沁收起蠱惑人心的聲聲毒鴆,用冷血的字句全然偽裝了自己的本性。
“哦?”骨啜忽是又抬了眼,不及先前半分柔情,反而加了不少雷厲,一聲冷笑甚是寒骨,“單單是未能除掉唐九兒,就讓他如喪考妣?呵,平日未見得他對親母所謀之事如此上心。”
伽沁不語,低垂著眸子,生是怕讓對面眼尖的人兒,瞧見她瞳中閃過的絲毫遲疑。
骨啜自今晨宮中歸來,還尚是不知唐秋已死的訊息,亦不詳慕楓曾出現于露華樓而后重傷。當骨啜的線人趕到時,慕楓已然帶著九兒離開,只瞧見盛棋拖著錢姑出走。至了京兆府,又是四處打聽得知,錢姑咬出了艷兒同罪。
于是,骨啜便是只道半路殺出盛棋,救了唐九兒一命,這才有了愿意讓伽沁出頭,換艷兒引開京兆府的主意。
但伽沁半個時辰前伏檐偷聽陸卿三人交談時,恰是骨啜所未知的一切,全數記在心里。
想來,慕棠先前的唉聲嘆氣,興許同唐秋的離世有著聯系。但這也只是猜測,伽沁不確定,便是不多嘴一句。這點,倒是同慕楓很是相像。
“近些時日,想來慕楓那頭不甚清閑,你便佯裝被本王派遣歸來的模樣,得了他的信任。看仔細了他,莫要出甚亂子。”
“是。”
伽沁只一字,便是做足了準備離開。正是轉身的當兒,忽的聽聞一句驟變的溫柔語調:“便是留于本王此處,待明日了再走。如今宵禁,又能去了哪里。”
“勞主人掛心,伽沁自不會出行以招致麻煩。眼下,便是去尋了店家,再開上一間小房。”伽沁見著骨啜本是期許的面容速呈陰郁,又是急忙補上一句,“伽沁自行墊銀兩,若是出事,定不會牽連到王的身上。”
說罷,便是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拜別的人兒心里慌,她哪里是敢同郡王多講半句。至于到底是畏懼主人的威儀,還是憂心過言便會將慕楓所遇諸事泄露,她自己也說不清。
請留的人兒氣不順,分明了是自己的王妃,偏是如同生人,竟比慕家那未出閣的老姑娘還要矜著。
骨啜不悅,一手抓起幾瓣緋紅,全數攥于掌中,忽而高喊萬海山來:“立刻下去準備,天亮便是去了烏萊越屠那處,接了王妃所有行裝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