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羽到流蘇苑門前時,白素心正佇立等候。
“芷羽姑娘。”白素心嫣然一笑打著招呼。
淺秋滿臉好奇地看了看芷羽身后的女子,倒是令那女子尷尬得有些不敢抬頭了。
芷羽連忙解釋道:“這位是絮姬,也是醉花樓的樂伎,日后與我一同來教白姑娘撫琴。”
絮姬徐徐抬首,紅著臉打了招呼。
白素心粲然笑了笑,隨即帶著二人進了院子。
流蘇苑內的大樹下,已經備好了一張古琴。
之所以準備一張,則是因為如芷羽這樣挑剔的琴師,即便是出門在外也只彈自帶的琴。
因此今日便是由絮姬帶著古琴來的。
絮姬輕手輕腳地將古琴放到流蘇苑內提前準備好的琴架上,擺好后便退到了一旁。
白素心與芷羽面前一人一張古琴,二人相對而坐,似是一副高手過招的模樣。
不過這彈琴的高手,也只有芷羽一人能當得上吧。
芷羽見白素心不像是不會彈琴之人,況且放眼京城的貴女,又有幾個不會彈琴的?
因而便開口道:“白姑娘不如先隨意彈上一曲,也好讓我想想該從何處下手來教姑娘。”
白素心微微頷首,隨即坐在了琴架旁的坐墊上。
只見白素心的手指悠悠撫過琴弦,旋即指尖開始在古琴上跳躍,一曲令人聽了心曠神怡的樂曲便傳了出來。
淺秋一臉得意地笑著,心想她家姑娘彈琴就是好聽啊。
她就不信這個醉花樓的女琴師能有她家姑娘彈得好。
芷羽嘴角微微上揚的聽著,直到曲畢,才緩緩開口笑道:“白姑娘的琴藝或許不需要我多做什么指點,缺的只是一份技巧罷了。若是勤加練習,想必假以時日定能有所精進。”
“芷羽姑娘謬贊了,不知姑娘能否彈上一曲,也好讓我等開開眼。”白素心恭敬道。
淺秋努了努嘴,心里十分好奇為何姑娘對芷羽姑娘如此客氣。
說白了不過只是個青樓女子罷了。
芷羽略略點頭,順勢坐到了墊子上,未曾多說便開始撫琴了。
聽到開頭的琴音時,一旁的淺秋心底還是不忿兒的。
什么女琴師,看來不過是浪得虛名而已,這哪里有她家姑娘彈得好。
但當芷羽彈到曲調悠揚處時,連小丫頭都怔住了。
真的是好聽啊,而且讓人聽了極為舒服,似乎是琴音深入人心的那般感覺。
芷羽看似是低眉信手彈著,但琴音卻無形中控制住人的思緒情感。
白素心知道前世的江羽琴藝高超,能以琴音入他人夢境,化解心中憂思。
但再次聽到芷羽彈奏,白素心還是不由得驚嘆。
果然有些人對于某項技藝是有著獨到天賦的。
正如她,雖然也是會彈琴的,但總歸是缺少了一些什么東西,即便是彈得再好,琴聲也依舊是干澀的。
而芷羽卻是不同的,她的琴音并不算華麗,但即便說是無人能及也不為過。
聽完芷羽所彈的樂曲,眾人皆沉浸在曼妙的樂曲之中,倒是顯得氛圍頗為安靜了些。
阿黃歡快地跑了過來,撒嬌似的叫了一聲。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開始繼續討論著琴藝。
芷羽與白素心面對而坐時,察覺到白素心的眼皮跳個不停,便詫異道:“白姑娘可是沒休息好?”
白素心淡淡一笑,搖了搖頭,解釋道:“并不是,這些時日經常這樣,但今日眼皮子卻跳得更厲害了些。”
芷羽頷首道:“原來是這樣,或許白姑娘有空可以出去轉轉,等過些時日和親公主出嫁時想必外面也會很熱鬧的。”
白素心心中一咯噔,什么和親公主,她怎么不知道?
即便如此,白素心還是故作平靜問道:“芷羽姑娘所說的和親公主是什么意思?”
“前陣子不是說北國求親嗎,皇上思慮多日,今晨便下令封了和親公主,不日便要到北國和親去了。”芷羽一字一句的說道。
白素心對于和親公主什么的本是毫無興趣的,可越是聽芷羽姑娘說,她的眼皮就跳得越厲害。
莫不是她眼皮子跳是與和親這件事有關?
“不知和親公主是哪家的貴女?”白素心深呼一口氣道。
芷羽嘴角微微上揚,安慰道:“這種事情白姑娘自然不用擔心,皇族中尚有幾位適齡的女子,并不會讓大臣之女去和親的。”
白素心一聽,心里更是沒底了。
她一直都不擔心自己會去和親,她是擔心司馬兆和啊。
司馬兆和又恰巧符合宗室女的條件,顯然是和親首要考慮的人選。
芷羽見白素心似乎對此事極為關心,便解釋道:“我也只是今早過來的時候聽人談起的,因此卻并不知這和親之人是誰。白姑娘若是好奇,倒是可以命人出去打聽一下。”
白素心眼神示意了一旁淺秋,小丫頭旋即退了下去。
芷羽忍不住感慨道:“看來白姑娘對和親這件事確實是十分的好奇呢!”
白素心嫣然笑道:“不過是認識了幾位皇族中的女子,因此很想知道這位和親公主是不是我認識的,也好及早給她送去賀禮。”
白素心這個理由也不算是編的,她雖然只認識司馬兆和這一個宗室女,可璃樂郡主也算是皇族中人了。
之后的一段時間里,白素心總是心不在焉地彈琴,芷羽見狀便停了下來,與白素心閑聊了起來。
一個時辰后,淺秋才喘著粗氣跑回了流蘇苑。
“姑娘……姑娘……”
白素心起身斟了杯茶,遞到淺秋手中。
淺秋自然是不敢接的,渾身抖抖索索地擺了擺手。
“喝口茶緩一緩,盡快將你打聽到的說給我聽才好。”
淺秋這才接過茶水一飲而盡,緩緩道:“姑娘,和親之人竟然真的是姑娘認識的那位司馬姑娘,姑娘真的是料事如神啊。”
白素心猛然一驚,依舊是故作平靜地問道:“哪位司馬姑娘?”
“就是姑娘在永福寺結識的那位名喚司馬兆和的司馬姑娘啊,當時姑娘不就預言說司馬姑娘會是兆和公主嗎。如今和親的旨意已下,司馬姑娘確實被封為公主了呢。”淺秋歡喜地說道。
白素心頓時怔住了,她這可算是一語成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