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心繼而勸淺秋道:“既然一看書就瞌睡,那就不讀便罷了。”
“可是姑娘喜歡讀書,婢子身為姑娘的丫鬟,總歸也要多讀些書的。”淺秋抿著嘴垂頭道。
太尷尬了,要知道她就不說謊了。
她能騙得了姑娘嗎,不能又為什么要說謊啊。
白素心輕輕拍了拍淺秋的肩,安慰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情,讀書這件事你若是真的不喜歡也不用勉強自己。再說了你又不是什么目不識丁的人,書讀得夠用就行,真的不用強迫自己。與其這樣,倒不如將時間用在自己擅長的事情上面。”
淺秋聽到“擅長的事情”頓時眼睛都亮了,但很快神情便又有些失落。
“只是不知道,婢子什么時候才可以繼續練武。”淺秋小聲嘟囔道。
白素心笑著搖了搖頭,對于這么個小丫頭她還真的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身上的傷還沒好,腦子里想的還是習武。
不過想來倒是她將這個小丫頭給耽誤了,若是早就知道淺秋這么喜歡,在涼州的時候她就帶著淺秋一起學了。
白素心眼神在屋內游蕩,無意中瞥到了一個極為精致的小瓶子。
淺秋察覺到了白素心的目光,連忙說道:“那是大公子送來的,據說是上好的金瘡藥。”
大哥對淺秋一向與眾不同,白素心即便是知道這些,也一直是當作不知道。
以淺秋如今的身份,即便是能嫁給大哥,那必然也是要做妾室的。
白素心不愿意讓淺秋做妾,可淺秋也同樣不可能嫁給白皓祉做妻子。
門第的差距,就連白素心也無能為力。
既然知道會是這樣,白素心便始終是假裝看不出來。
只要得不到她的點頭,任誰也不可能私自安排淺秋的婚事。
她只愿淺秋能嫁給一個視她若唯一的人,而不是與眾多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白素心沒有接淺秋的話,指了指桌子上的折扇問道:“扇子不錯,以前好像沒見你用過。”
淺秋的小臉一紅,訕訕道:“扇子也是大公子送的。”
白素心:“……”
她本想避開談到大哥的,卻這么一不留神又繞回去的。
不過也怪她,淺秋這里突然出現一把折扇,估計也只能是旁人送的。
這一看就不是淺秋會用的東西啊。
可大哥好像也不是會用這些東西的人……
“大哥還真的是,現在天氣這么冷送扇子做什么?”白素心沒心沒肺地嘲笑道。
“大公子說扇子上的女子很像我……”淺秋聲音很輕地回答道。
白素心的笑聲怔住,然而她卻假裝沒有聽到淺秋的話,連忙將話題轉移開來。
“今日覺得身子如何了?”
雖然白素心的話轉折得有些突兀,可淺秋早就覺得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么。
“身子沒前面那幾日沉重了,坐著也不覺得累。只是不知道何時才能下床走動,如今這樣每日待在床上,確實是不大自在呢!”淺秋努嘴道。
白素心彎唇淺笑,從衣袖中掏出兩個泥塑的小動物,遞到淺秋的手中。
“你如今還是要靜養的,可不能覺得無聊就坐不住。這是我在街市上無意中看到的,買來給你解解悶。”白素心溫聲笑道。
淺秋望著泥塑的小動物出了神,片刻后才反應過來,感謝道:“多謝姑娘,出門還能記得婢子。對了,和悌郡主找姑娘究竟是為了什么事?”
白素心嘆了口氣,茫然地搖了搖頭。
她哪里能猜得到,司馬和悌也沒跟她說什么。
“她好像是為了跟我說她過完年就要出嫁的事情,”白素心緩緩垂頭,“不過這種事情她為何偏要獨獨告訴我,璃樂郡主分明是跟她更為相熟的。”
至于司馬和悌說的什么推薦胭脂,這種事情胭脂鋪的掌柜的就能做得十分的好。
即便是想找個熟人推薦,那么璃樂郡主自然也是首選。
總之司馬和悌找她白素心是十分不合理的,只是白素心一時也想不明白為何要找她。
“姑娘也不必憂心,既然和悌郡主有她的目的,便總會再來找姑娘的。”淺秋寬慰道。
白素心緩緩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笑道:“看來如今你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了,倒也不錯。”
淺秋長大了,再不是曾經那個跟在她身邊的小姑娘。
看來淺秋的婚事她確實要放在心上了,只是這一次她無法如淺秋所愿。
大哥與淺秋必定是沒有緣分的。
“姑娘在想什么?”淺秋見白素心出了神,好奇地問道。
白素心眨巴著眸子,笑著說道:“沒什么,不過是覺得你替我解惑了呢。”
淺秋微微點下了頭,掩唇輕輕笑了笑。
白素心望著如今的淺秋,確實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了。
那么她呢?她與淺秋同齡,是不是也到了出嫁的年紀了?
可她總覺得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做,她又怎么能做到嫁人呢?
即便是嫁人,她與拓跋憶如今看來毫無交接,她又要如何與拓跋憶聯系上呢?
想到這兒,白素心才意識到自己當真是糊涂了。
不是還有阿吉的嗎?通過阿吉,或許她是有機會見到拓跋憶的。
以一個刁蠻小姑娘的角色,她倒是想要質問一下拓跋憶,為何西府軍的人會跟蹤她。
這么一來二去的,難保不會生出些情分來。
白素心從思緒中走出來,再看到淺秋又覺得心中不忍。
罷了,淺秋若是心中只有大哥的話,倒不如讓小丫頭多在她身邊留幾年,或許她會找到撮合他們二人的法子呢。
若是大哥真的對淺秋有心,那么也定當會想辦法拖延自己的婚事的。
父親對于家中子女的婚事并不會威逼脅迫之類的,對于白父來說,兒女的幸福比何時成婚更為重要。
可若是大哥提前娶了妻,她白素心也定然不會委屈了淺秋,到時候再為淺秋找一戶好人家便可。
不著急,只要真的能滿足心愿,多等一等又有何妨呢。
對淺秋來說是這樣的,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緣分這種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或許明天又是完全不一樣的處境了也未可知。
畢竟,美好的事情不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