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縣令,被人扶著腿站在桌子上,也不知他哪里來的鑼。
只是在場的并非兵士,盡管有人迅速冷靜或是腿軟跑不動,但大多數服從求生的本能,仍是向門口涌去。
王縣令敲著鑼呼喊手下。
云不飄看了一眼回過頭,前頭是苗縣令的后背,他的艱難的分開人群。
再看一眼樓上,仍有打斗聲,窗口那里沒有人,可能都退到屋里去了。
她一把揪住苗縣令后背衣裳,苗縣令一停,回頭,不滿焦急甚至震驚。
“你——”
云不飄手腕一用力,人就飛了起來,手腳亂揮,以大字型直撲二樓正中的那扇大窗。
窗是大,但也沒他攤開手腳大啊。
苗縣令心想,我該縮頭收手腳,那豈不是要滾進去?
一剎那,他恰恰好停在窗臺,手撐著,腳支著,沒別著頭。
云不飄力道恰好,讓他到達窗臺上的那一刻力道頓消。
苗縣令不由感激往后看她,下一秒直覺一偏頭向里一側跳下,刀尖在窗口一閃而逝。
無形能量覆蓋身周,前頭的人不由自主偏離讓開,云不飄蹬蹬蹬跑上樓,只見走廊上躺著一地七八人不知是生是死,有穿著王府制服的,也有穿著別的衣裳的,還有兩個女子。
屋里利刃聲叫喝聲不止,比先前少了些,可見已快收場。
她踩著人過去,沖進屋,只見一群侍衛圍攻零星幾個刺客,苗縣令也在其中,竟也虎虎生威拿下一個。
她側頭,看到右手邊被推倒的巨大屏風后,女人們都在里頭,靠近墻角,衛啟慧被圍著中間,看上去還好。
而玉臨陌也在,只是他跪坐在地,懷里抱著一個,血腥氣傳來。
死了?
云不飄踩著人過去,看清玉臨陌懷里的人是呂薔。
呼,心放下去,是她呀。呼,又提上來,鬧什么幺蛾子?
打斗結束,所有刺客被拿下,侍衛來請示:“王爺——”
玉臨陌心痛難忍,眼里殺意閃過:“帶下去,嚴刑拷問。”
頃刻間,屋里一空,只剩一家人和云不飄以及苗縣令。
苗縣令拉拉云不飄,拉不動,自己默默移到后邊去,眼睛在屋里不停轉,推測還原現場。
云不飄揉揉鼻子,小心翼翼:“叔,要請大夫嗎?我可以——”
“來不及了。”玉臨陌臉色蒼白心若死灰,死死盯著刀口。
正中心臟,不偏一絲一毫,救無可救。
衛啟慧捂著心口上前,顫抖:“王爺,妹妹她,把我擋在后頭。”
玉臨陌眼酸澀,淚掉下。
“薔兒,你個傻瓜,為什么替我擋刀。”
刺客忽然現身,玉臨陌是他們的目標被四人圍攻,第五個人突然跳出來刺向他后心,玉臨陌沒看到卻聽到利刃刺破空氣的聲音,被四柄長刀纏著避無可避,眼見一刀下去必死無疑,衛啟慧一顆心要跳出來,突然一陣香風,那刀刺中的便是呂薔的正心口了。
都沒人看清發生了什么,誰也不知道她怎么跑過去的,衛啟慧迷迷糊糊記著呂薔比她靠前,好似在人群邊上?她怎么在邊上呢?
呂薔一聲慘叫,軟靠在玉臨陌背上,玉臨陌兇性大發,一斬四,抱著呂薔掉淚。
呂薔已然氣息奄奄只剩最后一口氣,她睜著眼睛望著玉臨陌,情意綿綿,凄婉絕美。
玉臨陌眼淚掉得更疾。
云不飄內心干咳,垂著手看這對真情假意。
玉臨陌握著呂薔一手,摸在自己臉上。
“薔兒,薔兒...下輩子,我們再做夫妻...”
呂薔微不可查的一僵,可甭了您吶。
她眼含熱淚,虛弱開口:“王爺,求您——”
“薔兒你說。”
“忘了我——”
“不,薔兒,你讓我怎么忘記你,我發誓——”
還發誓?!
呂薔好懸沒一巴掌把他扇出去,她顫抖著手指堵住他的嘴。
“王爺,今生有你,何其有幸。薔兒不舍你余生傷懷,求你,忘了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都說出來了,玉臨陌再難割舍看著人只剩最后半口氣的份上也只能點頭答應。
呂薔笑了,笑得如春日薔薇浪漫,緩緩閉上了眼睛。
終于、結束了!
云不飄仿佛聽見了她的心聲:可累死老娘了。
她該怎么安慰她被蒙在鼓里兀自感動的可憐叔。
不由看向衛啟慧,見衛啟慧也在抹眼淚,不是做樣子,是真的傷心。
畢竟有薄薄的情誼在,這樣的絕世美人去了,她的后院,空了...
突然,玉臨陌猛抬頭看向云不飄,目含希冀:“你能否救她?”
救她?不不不。云不飄敢發誓,如果她敢說個“能”,呂薔絕對會當場詐尸爬起來抽死她。
用帶刺的小鞭子。
果斷搖頭,沉痛哀悼:“叔,您節哀。”
玉臨陌心若死灰,抱著呂薔搖搖晃晃下樓。
衛啟慧帶著人哀痛的跟在后頭。
云不飄沒動,看苗縣令,他還在觀察。
“怎么會有刺客呢?”
苗縣令并不太驚訝,他沉聲道:“方才與我交手那刺客,我觀他手臂上似有刺青,應是別的國家的暗釘。這些有王府的人審問,你我接觸不到,哦,你可以過問,你是皇家人。”
涉及到國與國,不是他區區一個小縣令可以插手的。
云不飄訝異:“氿泉還有別國的奸細呀。”
“這有什么。”苗縣令用眼神告訴她,咱在別人那也有。
云不飄便道:“當王爺還真是個危險活計。”
苗縣令人忍不住一笑,鄭重囑咐她:“你也危險,你是陛下親封縣主,又有民望,殺了你于敵國也是好事一樁。”
云不飄一呆,她怎么就有民望了?
“腕表推行開來,你將名滿皇朝。”
云不飄傻傻呵一聲,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不過,刺殺,她不怕。
兩人一前一后向下去,苗縣令在前,云不飄在后,云不飄問他要不要去王府,什么時候去,該注意什么。
兩人都低著頭看地板免得被絆倒,刺客活的死的全帶走了,只是地上仍是一片狼藉,大廳里也空了,到處都是碰倒的桌子椅子杯盤狼藉。
苗縣令走著回答,也思考著,一方面一位側妃為救王爺而死,王府那里必然有一套流程,一方面出了刺客的事各級官府也要行動起來,刺客的身份怎么混進來的他得立刻去問,畢竟現場的秩序維護是四個縣令參與的。
一心好幾用,猛的意識到不對回過頭時,已然晚了。
云不飄呆呆看著身前劍尖,有些沒反應來。
一只長劍,從后頭刺破而出,劍尖閃著詭異的藍芒。
苗縣令腦袋轟的一聲,長腿一邁,將云不飄后頭持劍的女子擒住,反剪了胳膊按在地上。
云不飄眨眨眼,帶劍轉了個身,看清刺殺自己的人,舞姬打扮,看著十七八的模樣。
她動動嘴唇,想問,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昏前最后一個意識,東福,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