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婆笑著道:“老婆子已經過上往日想都不敢想的日子,沒別的想法,我老了,正好在家看門。”
她對問芳道:“你才該想一想終身大事了。”
問芳一陣臉紅,她做過道姑,眼下說是還俗也說得過去,且她單身是情勢所迫,在她的觀念里,無論受到的教育還是自己的憧憬,仍是希望身邊有個知心人的。
只是高不成低不就...還有她的年紀...
孟婆婆就道:“姑娘說的冰人衙門,沒道理自家人不用的,我看啊,咱走走后門。姑娘不是說王妃主管?王妃張羅肯定少不了識文斷字的,跟你配。”
問芳咬咬唇,怕不是要配個老鰥夫,可誰不想做那個唯一呢。
云不飄點點頭:“嗯,我跟王妃提一提,不著急,咱們慢慢找。寧肯晚一些,也不能糊弄。”
眾人都道是。
問芳心下稍安,不免期待起來。
而扈叔,眼下一顆心全掛在媳婦的大肚子上,他本就沒什么野心野望,手里分了不少金銀,媳婦給出的主意,買了宅子還有城外的地,已經很滿足。
不好意思表示,跟孟婆婆一起看門,還要看顧著家里,讓云不飄見諒。
所有人說完,有志一同看東福和杜三繆。
東福:“看我們做什么,我們又不是凡人。”
云不飄:“你就沒個小目標,比如修煉到天階?”
東福腰一彎,不敢,沒那個膽量。
杜三繆道:“我希望老魅放我走。”
云不飄當沒聽到。
目標一豎,鍋子熱騰騰的一吃,人生真是熱血沸騰呢。
回到后院,卿未衍站在黑暗里忽然出聲。
“我希望,見到她。”
云不飄嚇一跳,拍著小心口:“我又沒攔她。”你沖我使什么勁兒。
但卿未衍這次就是沖她使勁兒來的:“你與她好好說,有些事逃避不了,我逃不了,她逃不了,所有人都逃不了。”
云不飄迷糊,這又是什么謎語嗎?
卿未衍輕聲:“是我太弱。”
沒頭沒腦一句話,轉身就走。
云不飄莫名其妙:“他什么意思?”
墨傾城無情緒:“他說,我與他都逃不過命運。”
云不飄:“命運又是什么?”
生在末世,世道崩塌,哪里來的命和運,末世的人才真正命不由己又命只由己。
只看實力。
想到此間種種,所謂天道,云不飄來了興趣:“命運是由天道制定?”
墨傾城:“萬事萬物成天道,命、運皆在天道中,但天道也不能私改天命。唔,一句兩句說不清。”
云不飄換算下,大約天道便是研究所所長吧,權利很大,但不能亂來,有監管的。
“那什么監管天道?”
墨傾城一愣,天道是他們意識中的最高和不可挑釁,從沒想過天道會被監管。
“大概...萬事萬物吧。”
云不飄默,組織權限太不清晰。
“那他對我說這些什么意思?讓我勸你——認命?”
云不飄覺得荒謬:“假如讓你認命,他不應該把我殺了?”
墨傾城默了許久,等云不飄平平躺在坑里,突然開口:“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已經被拉進來了。”
什么?
“我和卿未衍的劫數,你已經陷進來,成為不可缺少的一環。”
什么!
云不飄蹦起來:“你給我說清楚,你和卿未衍什么劫數?”
不是墨傾城去死嗎?卿未衍有什么劫?
“他——”
良久,又過了良久,沒等到墨傾城再開口。
愁死個人,云不飄咚一聲后仰下去,無力:“吊人胃口很缺德的呀。”
這時墨傾城才開口,悶悶的:“我不知道。”
云不飄瞪眼,更缺德了好不好!
“我有猜想,但說不出來,大概是天道壓制。”
“天道壓制?你在我的殼子里天道壓制你我怎么沒感覺?”
“這便是天道之威了。”
云不飄翻了個身,嘟囔:“裝x。”
不懂這個奇怪的詞什么意思,但墨傾城大概猜出來,心頭默默的爽。
早就想罵了,膽子不夠。
躺了好一會兒,云不飄躺不住,爬出坑去敲卿未衍的門。
“天道讓你干啥?”
卿未衍兩手扶著門,怕半夜進來個采花賊似的,不讓她進。
“你猜。”
云不飄一指天:“毀天滅地?”
不等他開口:“不會吧,毀它自己,它沒腦子嗎?”
卿未衍越過她看天邊,友情提醒:“看著要下雨。”
有雷電的氣息。
云不飄摸著小下巴:“以我看話本子的經驗,把人逼上絕路這是要成魔呀。難道你的命運是成一代大魔頭?你變成大魔頭對天道有什么好處?”
卿未衍不置可否。
“難道——”云不飄瞪大眼,捂著嘴,上下打量他,震驚、駭人、不可置信。
卿未衍皺眉:“難道什么?”
“難道它打的你的主意?”
“天哪,太不要臉了。你和墨傾城才是一對,它安排墨傾城死,讓你活,還讓你變成魔。這分明是怕你不接受它的形態,先鏟除墨傾城這個絆腳石,再讓你變態深深愛上一個虛無的存在啊——”
“好險惡的用心——”
“它挖墨傾城的墻腳啊——”
“嘖嘖,你個禍水——”
咔嚓——
胳膊粗的閃電劈下來,云不飄頭頂冒煙倒了下去。
卿未衍額頭黑線臉皮直抽,右手停在半空中——這次老天劈得太對了,老天不劈,他劈!
什么玩意兒!
她說的什么玩意兒!
她腦袋里想的什么玩意兒!
轟轟轟——又是接連幾道雷,把云不飄往死里劈。
讓你嘴賤讓你嘴賤讓你嘴賤——
卿未衍冷眼看著,無動于衷。
便是墨傾城,也不知該說她什么好。
這不是找劈嗎?
魅無端從門縫里看,嘖嘖搖頭,他家崽喲,可會找死呢。
等天之威散去,卿未衍仍是不動,高高在上睥睨坑底的人兒,咋還沒死呢?
咳咳,魅無端出來撈人,嚴肅對他道:“損壞財物,賠。”
不是你她能惹來雷?
抱黑炭頭回屋,給她擦臉:“該閉嘴就閉嘴,什么話都敢說,我都聽不下去。”
云不飄咳咳,一股一股的吐黑氣:“我是真這樣想的。難道真愛不能跨越種族和形態嗎?”
天地良心,她真的沒有冒犯的意思呀。
真愛面前,人人平等哇。
魅無端一毛巾懟她嘴里:“上頭還沒走呢。”
雷聲猶在,你反省吧。
云不飄嗚嗚:“曠世奇緣,大家不都愛聽?”
可你編得太沒譜。
“不公平,天道也是人,憑什么天道不能談戀愛?”
咔嚓——轟——嘭嘭嘭——
屋頂塌了,好大一個洞。
魅無端一頭的土,吐出一口黃吐沫:“你侮辱它。”
云不飄:“...嗚嗚。”
我在給你爭取權利!
老天: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你連癩蛤蟆身上膿包都不如!
“嗚嗚,頭兒,你說,墨傾城和卿未衍的死劫究竟是什么?他們兩個有什么值得天道給安排這么轟轟烈烈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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