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錦妝

第六十四章 審問順子

韓錦繡眨眨眼“王大人也想過,那更好了。本宮覺得若是真的是王謙為了妹妹的嫁妝而中飽私囊的話,那么他就不會那么快的犯錯誤,將銀票放在賬房好讓繼母潘氏和妹妹王瑤使用了。按常理來說,他應該將這些銀錢藏的死死的,等朝廷過了這陣子風頭,他再拿出來使用。可王謙偏偏沒有,他反倒是像主動送上門一般,等著你們發現。”

聽韓錦繡這么一說,王耀林深有同感“嗯,太子妃,你說的沒錯,王謙的確顯得有些刻意了。王謙認罪后,臣曾經去見過王謙,再三詢問他為何要這么說,王謙說,他心中有愧,愧對那些寒窗苦讀的寒門子弟,他于心不忍,輾轉難眠,這才想著讓我們發現,他能早些解脫。”

這的確是王謙的原話,王耀林一字不落的告訴了韓錦繡。但愿能解除韓錦繡心中的疑慮,韓錦繡可是第一個來詢問他的人,其他的人都覺得王謙既然認罪了,科舉舞弊案到底就結束了,其實仔細想想,怕是真如韓錦繡所說的,沒那么簡單。

加上大公主陪著一起來,王耀林沒必要瞞著韓錦繡,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也為了能讓大公主高興。

“原來是這樣,那王大人覺得他說的是真是假?背后是否有其他的人指使他?”韓錦繡將問題拋給王耀林。

王耀林一滯,顯然沒想到韓錦繡嘴里能問出這樣的話來,嘴角略微犯抽,道“太子妃是懷疑王謙背后有主謀,他是替主謀頂罪的?”

原本以為韓錦繡會狡辯,不會承認她的想法,不成想,韓錦繡微微頷首“嗯,王大人,本宮就是這般猜測,這也是今日本宮來找王大人的主要原因,希望王大人能給本宮一次機會,讓本宮能審問一下王謙的小廝順子。”既然來了,她必定要查到一些線索才行。

這件事大公主也值得嗎?王耀林的目光朝大公主看過去,發現她正襟危坐,似乎并沒有被韓錦繡的話影響到。

見王耀林看過來,大公主微微笑道“王大人,本宮覺得太子妃說的在理,能否請王大人幫忙。”

有了大公主開口,王耀林自然應下,答應帶著讓韓錦繡去審問順子,只不過大公主不能去,另外韓錦繡得換一身裝扮才行。

徐梓嬌垂著雙眸,遮掩住眼底的神情,雙手絞著手中的絲帕。

見狀,徐梓峰嘆口氣“妹妹,事已至此,你就暫且聽父親、母親的話,不要跟他們鬧不和。等哥哥這一次為家族爭光,到時候在他們面前替你提起豫王之事,如何?”

搖搖頭,徐梓嬌拒絕了“大哥,謝謝你能來看我,但是真的不用了。我已經想通了,或許真的是我跟豫王沒有緣分罷了。過去的事就讓它們都過去了,日后不必再提起了。大哥,你這幾日就別來看我了,好好在書房溫習功課,準備接下來的會試。”

怎么能忍心大哥十多年寒窗苦讀,就為了她的婚事跟父母鬧翻,她于心不忍,理智告訴她,這么多年來,父母養育這她,不能為了家族蒙羞。婚姻大事,還是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況且她許久都沒收到豫王的書信,怕是已經將她給忘卻了,她何必在惦記著從前的過往,讓她的親人跟著難受擔心。

徐梓峰狐疑道“妹妹,你這是怎么了?”

“大哥,我沒事,真的,只是想明白了,好了,大哥,你快些回屋溫習功課,不要管我了。”徐梓嬌展顏笑著,將徐梓峰退出去,再三告訴他,自己沒事了,讓他放心。

徐梓峰依依不舍的離開,這是他的親妹妹,從小兄妹倆一起長大,關系頗為親近,見到她這般,徐梓峰能安心回書房讀書。

等徐梓峰離開后,徐梓嬌碰的一聲將門給關上來,倚靠著門框,慢慢的向下滑過,最后蹲在地上,彎曲著雙膝,將腦袋埋在膝蓋上,她要學會慢慢忘記跟豫王之間的感情,她不能為了家族不顧一切,太自私了。兄長的前程、父母的期盼,家族的榮譽她不能不顧。

成國公和姚氏商量著,將徐梓嬌喚來,今日徐梓嬌跟徐梓峰說的話,自然有人一五一十的匯報給他們夫妻倆。

徐梓嬌去姚氏院子的時候,徐梓峰并不在,屋里只有夫妻倆。徐梓嬌收斂起心底的心思,俯身給他們請安“見過父親、母親。”

接下來等徐梓嬌坐下來,成國公朝姚氏飛快的看了一眼,姚氏捏著手中的絲帕,輕咳了兩聲,道“嬌兒,今日將你叫來,是有一事要告訴你。吳賢妃派人上門提親,要替魯王求娶你為正妃,你父親跟我商量著,此事應該讓你知道,心里有個數。”

夫妻倆自然緊盯著徐梓嬌,想看看她接下來的反應如何。尤其是姚氏,她夾在成國公和徐梓嬌中間犯難,一邊是她的夫君,一邊是她的女兒,最希望他們倆不要鬧騰,她省心。

“是,嬌兒知道了。”徐梓嬌滿臉的平靜,她鬧騰,跟父母雙親撕破臉皮,有用嗎?沒用,她不用再無謂的掙扎,從今往后,將豫王深藏在心底罷了。

成國公和姚氏對視了一眼,都從各自的眼里看到詫異,徐梓嬌看來真的想明白了,為此成國公夸贊了她兩句,隨后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這樣定下來,只等吳賢妃去向陛下請旨賜婚,夫人,你這些日子多讓嬌兒學著管理中饋。”

“是,父親。”

“是,老爺。”

晉陽長公主府

嬤嬤一路跟在永和郡主的身后回到了晉陽長公主的院子,推開門,眼看著永和郡主進去,嬤嬤略微松口氣,守在門外。

永和郡主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到晉陽長公主身邊,道“翩翩給母親請安。”

抬眸看了一眼永和郡主,晉陽長公主放下手中的書,淡聲道“來了,坐下吧。”

母親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永和郡主在心底告訴自己,要小心應付著,可別惹著母親不高興。

緊接著晉陽長公主冷聲道“再有兩日便是你祖母的壽辰,她派人送信來,要接你回府,你可愿去?”

晉陽長公主的夫婿是林次輔的嫡次子,曾經先帝欽點的探花郎,駙馬英年早逝,晉陽長公主連同永和郡主母女倆一直住在長公主府。也是逢年過節,永和郡主才會回林次輔府,給府上的長輩們請安。晉陽長公主自從駙馬逝世后,從未踏進林府半步。

誰讓晉陽長公主是陛下的嫡親妹妹,林次輔等人就算心有不高興,也只能忍著,另外還看在嫡次子唯一的血脈永和郡主的份上忍著了。這一次恰逢林次輔的夫人壽辰,自然想著接永和郡主回府小住幾日。

永和郡主垂眸眨眨眼,她知道母親不喜歡她回林府,但是一想到祖母和祖父她有些心疼,父親早逝,那也是祖父和祖母的嫡親兒子,她身為父親的女兒,理應回府陪著祖母,于是乎,永和郡主淡聲道“母親,翩翩覺著還是不要讓人說閑話的好。”

從鼻端發出沉重一哼,晉陽長公主冷聲道“既然你想去,便去吧。”她生下來的女兒,能不清楚她的脾氣秉性嗎?跟她過世的父親一個德行,身在長公主府,心底卻惦記著林府。

沒等永和郡主在說話,晉陽長公主便將她趕出來了。永和郡主嘆口氣,其實她肚子里還有很多哄著母親的話沒說出來,倒是白費她的心思了。當然了,不僅能見到祖父和祖母,而且更重要的是,永和郡主離開長公主府,便能去見魯王了,說起來,他們倆許久不曾見面,緊靠著偷偷摸摸的寫書信。

有了王耀林的安排,一身小廝裝扮的韓錦繡很快就到了大理寺的監牢,此外她還能獨自見順子,親自審問。

進入大理寺,自然少不了嚴刑拷問,雖說有些殘酷,但目的是為了更好的破案,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韓錦繡站在監牢外,看著被關押的順子,他披散著頭發,渾身的衣裳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她輕聲道“順子,你是王謙身邊的小廝,應該知道王謙為什么要認罪吧!”

順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背對著韓錦繡依靠在木板上,沒吭聲。

既然來了,韓錦繡自然有殺手锏,要不然她也不會貿然請大公主和王耀林幫忙,出宮一趟了。卷起手放在唇邊輕咳了兩聲,韓錦繡繼續道“王謙素來跟豫王走的近,不用猜想也知道,他認罪了,他背后指使的人便是豫王。順子,你就是想讓世人這般猜想,是不是?”

回應韓錦繡的仍是無聲的沉默,韓錦繡對此并沒有焦慮,更加氣定神閑道“順子,你可以一直就這樣,不出聲。但是我要告訴你的事,怕是要讓你失望了,你的計謀失算了。你犯下的事,不可能由王謙替你來背鍋。”一甩手便將衣袍中掏出來的一個耳墜子朝木板上扔過去,扔到順子的面前。

這迫使一直閉著眼眼睛不啃聲的順子,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那只耳墜子,瞬間坐直了身子,紅著眼睛轉過身,緊盯著小廝裝扮的韓錦繡“你到底是誰?你又想干什么?你們吩咐的事,我都做了,你們還想怎么樣?”右手緊捏著碧綠的耳墜子,在旁人眼中平平無奇,可在他眼底很重要。

“你們到底要怎么樣,還想要怎么樣?”順子開始咆哮起來,眼中不斷噴射出怒火,若是眼神可以殺人的話,他早就掐死韓錦繡了。看著韓錦繡一身小廝裝扮,身旁看守的獄卒們早就沒了蹤影,可想而知,他們又纏著他了,事情不是都按照他們說的來辦了,怎么還沒完沒了的跟著他了。

韓錦繡輕哼了聲“當然沒完了!”

“你,你,你們欺人太甚!真的把我逼急了,可別怪我不客氣,把你們給捅出來,這樣我們大家伙誰都別想過好日子!”順子對著韓錦繡發怒。

韓錦繡咯咯的笑起來“你若是不想要耳墜子姑娘的性命就盡管的鬧騰,看看到最后損失的是誰?”

順子在心底告訴自己,他不能生氣,他不能生氣,他得沉住氣,他已經身在監牢里,他們還能需要自己做什么,大不了聽命便是,于是他妥協道“說吧,這次還想讓我做什么?”

韓錦繡輕聲道“很簡單,翻口供。”

“你說什么,翻口供?這是又要誣陷誰?我可告訴你,別總是讓我······”順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韓錦繡打斷了。

“又誣陷誰,這是何意?”韓錦繡故作不知的眨眨眼。

順子怒指著韓錦繡道“你別喘著明白裝糊涂,快說,你們到底要讓我做什么,才能放了她?”那是他的軟肋,他不能棄之不顧。

“我問你,你承不承認不是王謙在背后指使你出賣會試的試題答案?”韓錦繡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沒反應過來的順子下意識的答道“當然不是大人了,你莫不是傻了。對了,你這耳墜子到底是哪來的?”變得警備起來,這耳墜子的確是他承認的,只不過面前的小廝讓他變得懷疑起來,不應該直接吩咐他該做什么,而不是在這跟他兜圈子。

“你管我耳墜子從何而來,你只需要知道耳墜子的主人在我手上便是。”韓錦繡壓低了聲音道。

“不可能,你不可能把她救出來,你到底是誰?你想干什么?”順子目光警備的盯著韓錦繡,上下仔細打量起來,他不能再被人傻乎乎的利用了,他得小心一些,他可還等著有一日能從監牢里走出去。

輕拍著手掌,韓錦繡身后出來了王耀林和王謙,只不過王耀林的嘴里被堵塞著棉布,發不出話來。

這是韓錦繡事先要求王耀林這般做,就在不遠處等著,她得讓王謙心服口服的老實交代。

王謙自然不認識韓錦繡,他沒見過韓錦繡幾次,更沒有注意過她,因而此刻他沒認出韓錦繡,只是瞪著順子,他在胡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