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令

第八十五章 女將對決(三)

孟驍將一卷書雙手呈上,荀澍被他突如其來的鄭重嚇了一跳。

孟驍道:“掌門說這本書一定要親自交到你的手上。”

荀澍接過書,孟驍接著說道:“掌門說,凌海劍九式是我們魯門的正統劍法,當初你母親教給你的那一招只是凌海劍九式的其中一招。”

荀澍早就聽過凌海劍九式,但是據說只有魯門的繼承人能夠看到這部書,荀澍疑道:“舅父沒出什么事吧?”

孟驍搖頭:“當然沒有,什么人能傷得了他呀?他就是擔心你。掌門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

荀澍望著江陵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道:“澍兒有愧,待來日再回江陵向舅父請罪。”

北魏使者與梁帝商議之后將武將對決的第一場定為女將比武,無疑便是蘭若璞與荀澍的一戰。

比武場上空陰云密布,遠處時不時傳來一聲悶雷。密布的慘白雨云之間摻雜著幾道灰色,如果天空是個活人的話,荀澍感覺他已經快要嚎啕大哭了。

荀澍扶了扶額:“可真是個張牙舞爪的好天氣啊。”

蕭澈在高臺上看著荀澍一身鑲金邊紫色勁裝,外披淡金色鐵甲,她皮膚天生嫩白,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即便是身著男子金甲也讓人忍不住覺得這是一位極為俊俏的少年郎。蕭澈看得有些出神。

周睿輕輕敲了敲桌子:“殿下!你怎么了?”

蕭澈道:“荀將軍即便是男子必然也是翩翩公子、溫潤如玉。”蕭澈不知道,這位“翩翩公子”剛剛還用“張牙舞爪”來形容天氣狀況。

周睿摸了摸鼻子,小聲道:“若是荀將軍是男子,你就沒機會了。”

蕭澈愣了片刻,他發現一向溫和謙恭的周睿居然是在懟自己,他輕笑一聲接著低聲玩笑道:“小睿,你家殿下可是從小耳力過人。”蕭澈的笑容漸漸消失,荀澍生性瀟灑恣意,卻因為自己與家里人鬧得有些僵,陛下想必對她也有所猜忌。

周睿見蕭澈仿佛真的有些生氣了,不禁腹誹道:殿下何時氣量變得這么小了?他連忙道:“殿下恕罪。殿下也是風華絕代的無雙公子。”

蕭澈撫掌笑道:“我并非妒忌小澍。只不過,我不想因為自己再給她帶來麻煩。”

比武場上,忽聞一陣悶雷,伴著開場的鑼鼓聲,兩位女將站在比武場的兩端,荀澍執一柄樸實無華的劍,蘭若璞手握金背長刀。兩人短兵相接,刀劍碰撞宛若雷鳴大作。站在場地邊緣的士兵紛紛捂住耳朵,艱難地站定。未來得及調用內力抵抗的兵士已經被掀翻出去。

林雙看著場中的兩人,愁眉苦臉地摩挲了一下青澀的胡子,“只怕我上場也未必敵得過這兩個女子。”

荀湛笑著道:“不愧是我們荀家的女子,我這個妹妹可是比我這個哥哥要厲害得多。”

荀湛身旁的官員笑道:“荀少卿說笑了,大人斷案也是一絕,何必謙虛呢?”

荀湛早就對官場的這種場面話習以為常,也沒心思揣度這夸獎幾分真幾分假,專注地看著場中的比武。

只不過是一會兒,荀澍與蘭若璞已經交手數次。

蘭若璞笑道:“大梁女將果然名不虛傳,這才是我想要的交手。”

荀澍又來一招起手式,“再來!”

蘭若璞橫刀在前:“好。”

荀澍也許久未曾體會過這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了,她與蘭若璞經歷相似,都經歷過山河染血的戰場,一招一式間不僅僅有精妙的功夫、充沛的內力,還多了一種戰場暈染出來的冷冽的殺氣。

荀澍的招式若海浪侵襲而來,帶著一股子磅礴的殺意,卻也有種天高地廣的開闊。蘭若璞明白招式在不同人心中的見解不同,一招一式便與當初的功法完全不同,荀澍的劍意開闊仿若天地之間的浩然之氣,無處不在。

蘭若璞師承步六孤氏,走的是奇詭之道,殺氣陰森如地獄萬鬼同哭。萬鬼同哭原本是劍法,蘭若璞心思細膩,將劍法運用于刀法之上,當時眾人認為她離經叛道,不過,時間證明,蘭若璞是對的。蘭若璞將萬鬼同哭運用得出神入化,荀澍仿佛真的聽見了地獄的鬼哭狼嚎。

荀澍看到了萬道虛影,卻無法分辨蘭若璞的身位,荀澍四散劍氣,形成一道護身罡氣。一時間,蘭若璞與荀澍都陷入了僵局之中,荀澍找不到蘭若璞的破綻,蘭若璞也無法上前一步。

忽然天空劈下一道驚雷,接著傾盆雨下,荀澍劍勢借雨水再起。

看臺上的眾人被這劍招驚呆了,雨水似乎在一瞬間停頓了下來,周睿看了看四周的人才發覺,并不是時間靜止了,而是水滴停住了。

下一剎那,雨水回流,宛若萬道羽箭憑空而起,劍氣無孔不入,鬼氣無所遁形。蘭若璞現出身來,接著荀澍的劍已經到了蘭若璞眼前。

蘭若璞笑著讓她低頭,荀澍這才驚覺蘭若璞的刀也指向了自己的腹部。

場間鴉雀無聲,

墨青道:“荀將軍輸了?”蘭若璞的刀比荀澍的劍長,已經抵在了她的腹部,但是荀澍的劍離蘭若璞還有一寸的距離。

周睿惱道:“我就說該拿一把長一點兒的劍,天縱劍名字好聽卻不實用。”

蕭澈握著茶杯的手松了下來,笑著搖搖頭:“不,是蘭若璞輸了。”

林雙也對身旁的侍衛道:“是蘭若璞輸了。”

兩人放下刀與劍,蘭若璞笑道:“看來,是荀將軍贏了,你剛剛飛劍過來,我便必死無疑。”

“若不是今天下雨,我也未必能贏。”荀澍抱拳笑道:“承讓了。”

蘭若璞道:“歸國之前,我們再比一次。”

荀澍收劍回鞘:“隨時奉陪。”

鑼聲一響,“武將比武第一場大梁女將荀澍勝!”隨著官員的一聲通報,場中掌聲歡呼不斷。宇文燁冷哼一聲,離開了現場。

梁帝笑著看著場中,對王大監道:“荀家這個女子確實非同一般,荀家多年忠心不二,卻始終在朝中沒有什么實權。”

王大監道:“陛下讓荀大人來京休養,而且還將太醫院的太醫送到荀府這不就是莫大的恩惠嗎?”

梁帝自己還不知道嗎?他派太醫去荀家只是想要查看荀巍是真病了還是裝病不愿在北斗府任職。結果,還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荀巍在當年的江陵之戰中的舊傷復發,近來才好些。

梁帝嘆了口氣,帝王之位是天下最大的牢籠,他坐擁天下,卻也無邊孤寂。他無人可信,更沒有人能讓他吐露心里話。

“荀巍當年扶朕上位,嘔心瀝血,我卻因為懷疑而逼迫他自請離京,想必是寒了這些老臣的心。”

王大監道:“陛下身為天子,便要為天下計,荀大人會理解您的苦心的,必然不會怪罪您。”

梁帝道:“他們可以不要賞賜,朕卻不能不給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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