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無歡

第二百五十七章:入獄(八)

“哦,娘娘何出此言,孤今夜倒是要瞧瞧,娘娘是如何替你們大梁的世子開脫罪名的。”

戰鐸也不拘束,高大的身影如山一般坐于御書房的案幾之旁,投下濃重的陰影,就如其人一般,陰詭而桀驁。

“首先,針對太子殿下所說的第一點,君祁良在使臣入京之日曾以弓箭作戲弄之舉。倘若,君氏真要翻開舊怨,替鎮北王報仇,那么當日的箭,可就不是刺穿巫馬將軍的外袍了,而是——”

顧影闌細細的指尖移到了自己的左胸口處,“直指巫馬將軍的心口了!”

“說不準,他今日只是為了做戲,好讓孤放松警惕,畢竟,嚴格說來,與君氏有仇的,是巫馬氏。”戰鐸反駁道,不過其內容卻引得顧影闌一聲輕笑——

“異地而處,若夏太子是君祁良,會為了取信于自己的敵人,就放棄讓敵人一擊斃命的時機么?”

戰鐸怔了怔,沒再反駁,他在思考,顯然,顧影闌的這段話令他過分激動的情緒稍稍平復了幾分,但他并未徹底打消對君氏的懷疑。

“畢竟,那個時候,才是大夏使臣防衛最松散之時,君祁良若來個出其不意,那定會是一場,最成功的暗殺!”

既然那時,他并未要了巫馬烈性命,那么,更沒有道理在今夜出手!

“而且,太子殿下今日演武臺上,身首異處之時,別忘了,救你的,可是君祁良啊!”

聽見顧影闌這個例子,戰鐸斜覷了一眼宮宸域,那種奇怪的眼神分明是在說——“兄弟,你就不管管你的女人,這種例子,虧她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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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宸域也回了戰鐸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仿佛在說,“咳,沒辦法,朕懼內。”

戰鐸:“……”

很簡單,在大梁,有動機、有勇氣、有實力刺殺巫馬烈的,只有臨淮君氏!

“另處,太子提及的第二點,就更不足以為證了,本宮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刺客,暗殺一人還持那種極為特色的名兵,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誰么?”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假使,今夜,夏太子是一名刺客,要暗殺我們皇上,那么,夏太子是會用你所持的名劍湛盧,還是,一把普通的鐵劍,當然,前提是不影響戰力。”

戰鐸:“……”

給予帝王鄙夷的一眼,并狠狠踢翻了這盆虛假的狗糧!

“若不欲暴露身份,孤自然會選擇一柄普通的鐵劍,但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那刺殺之人興許已料到我們會這般思考,便明目張膽的使用名兵,以此反算計我們,這種情況,并不是沒有可能。”

“夏太子不必看向皇上,皇上寬厚仁和,自然不會怪罪臣妾的玩笑之語,皇上,您說,對否?”顧影闌莞爾一笑,可那微勾的唇角分明透著幾絲涼薄之意。

“嗯,皇后說的對,只要皇后能開懷,朕都會支持。”

帝后執手,看似默契而情深的同時彎了彎眼。

“關于刺客的身份,太子殿下的目光,為何只集中在大梁之上呢,倒不妨,放眼整個天下一觀!”

“巫馬將軍在大梁暴斃,最大的獲利者是何人,又或者說,是哪一國?而最大的失利者,又是何人?”

此言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戰鐸終于意識到自己的思考方向出了什么問題,他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把一切都想得太狹隘了。

“但,很明顯,君祁良只是一個靶子的可能性更大,而那真正的刺客,就是抓住了君氏與巫馬氏有舊怨的特點,才處處偽裝成是君氏所為,以達成分裂大夏與大梁結盟之誼。”

顧影闌走到戰鐸面前,“夏太子不妨站起來活動活動,有時候,心一直處于躁郁狀態,眼中的天空就會顯得逼仄狹小,只困于方寸之地,便會錯過許多事物的真相。”

“此言何意?”戰鐸如狼隼一般的目光直直鎖定住顧影闌。

而真正獲利的,應該是西越與前秦。

一旦大夏槍頭調轉,對準大梁,那么,前秦復辟,就不再只是一句空話!

而巫馬烈一死,君氏便會立刻站在了風口浪尖之處,被無數人懷凝,那么,弊遠大于利,世家不可能會走這步爛棋。

巫馬烈身死大梁,君氏獲利了么?很顯然,并沒有!

說到底,君氏即便要復仇,也不只是殺了一個小小的巫馬烈,就宣告什么大仇已報之類的!

“娘娘所言這些,亦不不過都是推測,孤,需要的是明明白白的證據!”

戰鐸心中雖已肯定了幾分顧影闌的猜測,但,他需要拿出足夠的證據,交給巫馬炎,以平復他痛失愛子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