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鎮北王妃卻絲毫不覺自己理所當然的話語有什么問題,在她眼中,自個兒的親兒子,自然是千好萬好,雖然平日里,對那臭小子動輒打罵,但一旦對上外人,鎮北王妃便覺著,將其夸上了夭,也不為過。
“昭王?”謝言面上似有猶豫,他好像想起了某些晦暗的記憶,不過,很快隱去,略垂著頭,拱手而至,轉向帝王,顯得十分恭謹謙卑,卻不墮清貴之氣。
大抵,是君祁良的光芒過于耀眼,以至于他們都忽略了,這位自小跟在世子身邊的謝三公子。
這位兒的儀容氣度,不必頂級世族家的貴公子差,永熹侯倒是教了個好兒子,只是可惜了……眾臣心中齊齊喟嘆一聲。
可惜了,本該是前途光明,卻偏偏,選錯了陣營,竟在這關頭,與君氏為敵。
難不成,沒發現,攀咬至此,君氏被牽涉的,仍只有鎮北王妃么?
安國公、太皇太后,皆是穩座高臺啊!
除非,謝氏父子手中,還掌握著,能讓君氏一擊斃命的底牌,否則,這場審訊,毫無意義!
“沒錯,正是昭王殿下!”其實,江蕪哪知道君祁良那個兔崽子昨夜去哪了,她純粹是信口胡謅的!
不過,她有這個信心,昭王不會否認!
是啊,昭王不會否認,但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王妃娘娘您啊,提及君祁良,只不過是誘餌罷了。
謝言仰頭,竟是笑了,“哦,原來世子當時同昭王在一處啊,那么,為何昨夜,世子爺的身上竟掉下了此物?王妃又要如何解釋呢?”
他從袖口中掏出一信函,呈于帝王。
信函口封蠟完好,可見,這是一封未被送出的信。
帝王自封漆一劃,打開了信函,一瞧,眉梢輕挑,目透震驚之色,他將信函傳閱于眾臣一觀,最后,信函傳到了夏太子面前。
信上內容極簡——以巫馬烈之死為訊,速封鎖玉林園,埋伏箭陣,誅殺夏賊!
“呵,誅殺夏賊,有意思,王妃不妨自己瞧瞧!”戰鐸將信函擲于鎮北王妃腳下!
江蕪蹙眉,她能敏銳地覺察到,這封信一出現,場上的氛圍,有了微妙的轉變,她頓了頓,視線瞥向一旁的安國公,見他指尖向下壓了三下,江蕪心下沉了沉,蹲下身,拾起那封信。
“這……這不可能!”江蕪強壓下要將信封撕碎的沖動,指尖攥至青白,幾乎是抑制不住的輕顫!
這個字跡……還有尾款上的印章,這絕不可能,她從未寫過這樣的一封信函!
“王妃看上去,似乎十分駭然,怎么,嚇著了?”戰鐸此時還不忘挑釁一把,他實在討厭這個女人張揚的嘴臉。
不論何時,君是君,臣是臣,君氏,僭越的,太過了!
“言知道,在座諸位大臣中,有不少皆是,書法大家,定是看得出,這封信函的字跡,正是出自,鎮北王妃之手!”
畢竟,江蕪的才能,誰也不能否認。不僅文武俱佳,當年一幅《長亭夢別》,力壓璜山書院無數才子,奪得書法魁首的桂冠。
也因此盛名,江蕪的字跡,有不少人,可謂十分熟悉。
“字跡,是可以偽造的,單憑一封信——”顧影闌并未看見信中內容,她只是單純的,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誰料,卻被帝王沉聲打斷,“皇后有所不知,字跡確實可以模仿,但這尾處的印章,乃白虎軍印章,是絕不可被仿造的!”
當年,梁太祖分封三公時,便命大梁最頂級的巧匠,以天外隕星熔于赤金,打造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令,將其三令分別交于三公,一令自留,意為兵權四分,共享王朝之意。
因此,工藝上的絕對不可復制性,保障了軍權歸屬穩定。
“從世子身上獲得此信,言很好奇,此物世子本欲予之誰?但言不敢輕易折封此信,今日,言終于明白了,巫馬將軍死后,能最快從事發的東市帶軍趕往玉林園的,只有,京衛的統領,君宴,君大人。”
“但京幾衛,為陛下親兵,不可能用以伏誅大夏使臣,是以,王妃娘娘,便想起了安國公手中握有的那一支白虎軍。”
“當然,這一切,不過只是言的推斷。但要證實,卻也十分簡單,只需將君宴君大人喚來,當場對峙,即可——”
“不用了!”江蕪沉聲打斷,“何須再多費一番功夫,本王妃承認,刺殺巫馬烈一事,皆是本王妃,一人所謀。”
她牙齒上下咬合間,著重強調了“一人”二字,“即便如此,不知陛下,欲如何處置我這個罪臣!”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狼狽驚惶,會憂慮恐懼,但,當她抬頭,正視高座之上的帝王之時。
她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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