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景瑚一進了棲雪閣的門,只覺得一切如故,讓她覺得很是親切。
建業行宮的好,不過是因為有個柯明敘,他先回了燕京,她很快就覺得行宮里的景色索然無味起來。
現在自然覺得還是家里好。
許側妃身邊的趙嬤嬤就迎了出來,“小縣主可算是回來了,側妃娘娘都念叨了許久了,老奴的耳朵都要生繭了。”
母妃當然是掛念她的。去年她下江南,不過才在嘉禾呆了一個月,就連發好幾封信要她回燕京來。
她自然是不肯的,才剛剛開了個頭罷了,路上還花了小半個月呢。
就軟磨硬泡,求著外祖母,把這些信都擋了回去,她才能舒舒服服的在嘉禾呆了小半年,每日和最喜歡淘氣的二表哥許昱瘋玩。
男孩子淘氣起來,比她還是要厲害一些的,所以這段日子她過得很快活。
回來的時候母妃就說她沒良心,才這么小,就想著要離開母親,自己出遠門了。可要不是年紀小,哪里會這樣沒心沒肺,只記掛著玩呢。
在江南時,外祖母一家并不算是富貴人家,她這重縣主的身份在左鄰右舍間也并沒有那么管用,別人只當她是哪里投奔來的親戚罷了。
不再是人人都敬著她,雖然不至于受了委屈,但她到底還是學到了很多人情世故。
這一次去建業雖然時間不久,但她聽見了景珣氣頭上說的那句話,心里多少也存了些疑影,若無其事很難,但她也只能這樣。
她就笑著道:“我母妃想我了,那嬤嬤可想我了?”
一邊說,一邊就已經進了內室,許側妃正坐在窗邊的榻上,“早便聽說你進了府了,怎么換件衣裳居然換了這樣久。”
“此時才進來請安,可見你出去玩了幾日,是一點也沒想著我。”
景瑚就笑嘻嘻的在她身旁坐了,“許久不見母妃,怎么著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才能來見棲雪閣,衣裳挑了半日,可不就來遲了。”
許側妃上下打量了她,便道:“這玫瑰紫的顏色,你原先不是嫌不好么,怎么今日倒是又上身了。”
又道:“想必是去建業林子里瘋玩了,瞧著都黑了些了。早和你父王說了,讓他拘著你些,父女倆都不聽我的話。”
景瑚從前似乎的確挑過這身衣裳的毛病,自己都記不清了,芳時軒里管著她的衣裳首飾的寶藍也記不清了,沒想到她母妃倒是記的清楚。
又聽她母妃說覺得她黑了些,景瑚就忙著從榻上跳下來,在內室的西洋鏡里照了照。鏡中人仍然如東珠一般光彩奪目,哪里就有黑了些了。
“哪有黑了,母妃騙人。”更何況她也只有剛到的幾日跟著景珣夫婦出去狩獵,到后來,她每日都只是在柯明敘的殿里守株待兔。
她覺得自己這個比喻不錯,柯明敘就像只大兔子,正直的有些單純,次次都讓她占了便宜。
景瑚察覺自己走神了,忙把話題拉回來,“父王可沒空管我,這段日子他似乎每日都很忙,有時候我連著幾日也見不著他,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這個話題還是讓母妃跟父王去聊吧。
“若是不騙騙你,叫你知道緊張,下一次你還是要這樣出門去瘋跑。女兒家的容顏多重要,便是你生的好,也經不住自己不在意,瞎折騰。”
許側妃便拿起一旁小機上的茶盞啜了一口,漫不經心的道:“這段日子,景珣夫妻待你如何?”
這個問題倒是更難回答。她覺得他們倆有些煩人,尤其是景珣。
她一點也不想知道這些只能讓她覺得自己無能的事情。她沒法心安理得的站在母妃和大哥哥這一邊,她知道他們做的是不對的。
可是他們寵愛她,并不代表她在他們面前就能有話語權。若是讓他們知道了她很可能知道了他們對于景珣的用心,從此以后,她就別再想聽見任何有關景珣的話了。
他畢竟是她的哥哥,若是有朝一日,他們做了更過分的事情,叫她如何能面對他。
“三哥夫妻待我不錯,很是關照我。有什么好事,也都會想到我。”盡管有一點點違心,景瑚還是這么說了。
如果他們能不插手她和柯明敘的事情,那他們就什么都好了。
許側妃只是笑了系熬,對她說的話不置可否,沒說了幾句話,她就又打發她出去,“在建業呆了小半個月,好不容易回來,今天先好好歇息,明兒再來請安吧。”
景瑚也沒有別的話要說,就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和趙嬤嬤一起出了門。
建業今上的萬壽大典,只有正妻有資格出席。今上自己當然是不用守這規矩,將他最寵愛的白昭儀帶到了行宮里。
更何況如今他的正妻也已經被他廢為了庶人,變成了冷宮里的一縷冤魂。
可別人卻不能不守。
只是這一次郡王妃倒是也沒有去,這段日子父王不在,只有她們兩個老對手呆在府中,希望沒出什么事才好。
她瞧著她母妃是沒什么事,可郡王妃就不一定了。雖然她有正妻的名分,可論寵愛,論手段,她都不如自己的母妃。
兩邊都不要有事,相安無事是最好。她母妃的名聲可也夠難聽的了。若她父王是皇帝,不會比當年的元儷皇后好多少。
景瑚便問趙嬤嬤,“這小半個月來,郡王妃可有為難我母妃?”
趙嬤嬤搖了搖頭,“為著從前那位皇后的事,郡王妃這段日子,一直都關在自己房中吃齋念佛。”
“誰不知道她和從前的皇后交好,如今她成了庶人了,同樣是正妻,只怕郡王府是求菩薩保佑自己別落得和那張庶人一樣的下場。”
這話說的有些刻薄了。盡管張庶人和郡王妃跟她斗沒有太大的關系,景瑚還是不樂意聽。
她也就沒再說什么,只是笑了笑,帶著柳黃快步往自己住的芳時軒走了。
回了芳時軒,那藥還沒有熬好。寶藍便過來同她說這陣子她不在,芳時軒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