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昨日給定國公府投了帖子過去,到了晚間,她才收到了回信。無論如何,她和清柔是朋友,總是要試著去溝通的。
第二日一早,景瑚給許側妃請了安,便帶著柳黃往定國公府去了。這陣子母妃好像很開明,她才從建業回來,第二日又要出門,她居然也允了她。
難道是家里發生了什么好事不成?
既然不知道,那便等她回來再說,她還是該好好想想見了清柔該怎么說話才行。昨夜她想了一夜,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反而后悔起來投了帖子過去。
今日她怕自己又生退縮之意,強迫自己早早的起來,梳妝打扮了,見了母妃第一件事便說了她要出門,這樣就是想反悔,也是不成了。
她實在是不想失去清柔這個朋友。
永寧郡王府離定國公府并不太遠,她很快便到了府門前。
已經近了十一月了,秋天已盡,是冬日了。熙和園雖然四時都美,可也總有高下之分,她今日心情又不好,景致看在眼中,自然更是沒有趣味了。
清柔就在她住的春蓑樓里等著她,為她準備的卻還是夏日里她最喜歡的酸梅飲。許久不見,上次又算是不歡而散,此時見面,總有些尷尬。
景瑚便先打發了柳黃出去。清柔見她這樣,也將她身邊的丫鬟遣散了。
室內只剩下兩個小娘子,就越發尷尬了起來。
又過了片刻,景瑚想開口打破這沉寂,清柔卻也同時開了口,“我……”
清柔向來謙讓,“還是小縣主先說吧。”
她先說便她先說,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不能先散了,“清柔,我為上次開的玩笑跟你道歉。我不應該拿你和你表哥開玩笑。”
清柔就低下了頭,“我沒有生你的氣。你這么久沒和我往來,我以為是你生氣了。”
她沒有生氣,沒有不想和自己往來,那當然是最好了。就算她們喜歡的是同一個人,景瑚更是對柯明敘志在必得,選擇權也不是只在她們手里。
景瑚就握住了清柔的手,“我沒有生氣,我怎么會生你的氣呢。無論如何,我們首先都是朋友,任何事情都不能改變我們的友誼。”
清柔也抬起頭來,她聽明白了景瑚的意思,也其實一直很明白這段時日她為什么會躲著她。
之所以沒有解釋,是因為她自己也還沒有想明白罷了。
她回握了景瑚的手,“其實……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沒有喜歡我表哥,這只是一個誤會。”
景瑚不好意思把話說明白了,沒想到倒是一直是個乖乖女的清柔把這話說了出來。可她若是不喜歡她表哥,那一日她開的不過是個極普通的玩笑,清柔又為什么要臉紅?
她把困惑的目光落在清柔身上。
清柔看起來還是有些為難,像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景瑚沒有催促她,靜靜的等著她說出她的情由。
“那一日我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前一日,我母親同我說,她想將我許給我表哥。她不相信我的父親和祖母,怕他們將來給我選的夫婿會虧待我,所以才要這樣行事的。”
“我大舅母,也就是我表哥的母親向來和她最是要好,她提了這樣的事情,我大舅母不會不同意。”
“后來……后來我聽大舅母說,我表哥這幾年都沒有成親的意思,和他提了這件事,他只說要過幾年再考慮。”
她又忙道:“當然不是考慮我。我對表哥無意,他對我也是。這么多年,他對我只有一點兄妹之情罷了。”
“把我當小孩子看,從沒有逾矩,只是怕大舅母催他,所以使了一個‘拖’字訣罷了。”
清柔的話說完,景瑚想了一會兒,才把這些話全理順了。
清柔那一日之所以會臉紅,不是因為她和她一樣傾心于柯明敘,而是因為國公夫人向她提起了她的婚事。
畢竟還是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小娘子,乍然聽見這樣的話,又沒有能夠想清楚,覺得羞澀難堪,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柯明敘的母親顯然也愿意應承這門婚事,也就是說她并不是非要柯明敘在這幾年間成親不可,至少可以等到清柔及笄。
景瑚和清柔是同歲。
再說柯明敘自己,他顯然也沒有再這幾年間便要成親的心愿,還有時間能等到她長大。
這三件事,樁樁件件,對她來說都是極好的事情。保住了和清柔的友誼,柯大太太和國公夫人有言在先,也不會輕易提起柯明敘的婚事要他娶別人。
至少眼下,柯明敘也不會動要成親的心思,她還是有機會的。
景瑚忍不住,站起來抱住了清柔,恨不能把她抱起來。她可真是她的好朋友,今天這番話一說完,壓在她心中許久的心事盡去了,她又可以快快活活的做她的小縣主了。
清柔容易害羞,被她這樣一摟,又不好意思起來。
想了想,問她,“你這陣子在建業行宮玩的高不高興?我五姐姐和五姐夫受傷又是怎么回事,我聽說五姐夫傷的很嚴重,我不好意思去問大嫂,如今他可好些了?”
淮邑鄉君畢竟是她的姐姐。
景瑚就答她,“的確很嚴重,那一日恰好我和柯世兄也在的。”她把自己暈倒的事情隱去了,“你五姐夫中了箭,還有刀傷,渾身都是血。”
“你五姐姐后來也昏了過去,那時身邊沒有大夫,是柯世兄過去照顧他們的。后來又昏迷了好幾天,不過最終醒了,就也沒事了。”
“我聽說他醒來第二日就去面圣了。只可惜行兇之人的幕后主使還是沒有抓到。”
和清柔說詩書還行,要說政事,就是難為她了。其實她也沒必要知道,這些事,永遠都是站在最頂端的人在搏斗,和她們這些小娘子沒什么關系。
她沒有武曌的能力,也不會有她的理想。
她也情愿不要懂,什么都不懂,才是最輕松的。天塌下來有父王和哥哥們頂著,能做富貴閑人,拿什么她也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