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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綿吹盡榆錢老,節氣將近立夏。
公主府的錦簾換做了紗幕,影影綽綽,欲遮還露。
管家將司馬蘭臺引至二門,候在那里的兩個綠衫細腰侍女笑著迎上來,齊齊問了安,一個從墨童手里接過藥箱,對司馬楚說道:“蘭臺公子且請隨奴婢去給公主診脈。”
另一個則拖住墨童的手殷勤道:“仙童隨我去喝茶吧!那邊自有人伺候著。”
墨童身不由己,跟著那侍女去了。
司馬楚被引進內室,每進一重門,都有一對顏色姝麗的小鬟迎候。
這些侍婢看司馬蘭臺的目光都直爽爽火辣辣,不似別府的丫鬟只敢偷偷地瞧。
更有一股別樣的香氣由淡至濃,遠嗅似麝香,近聞帶著尿騷氣,是有催情效力的靈貓香。
到了正房門口,四個丫鬟揭起簾瓏,齊聲呼道:“蘭臺公子萬安!公主有請!”
聲音嬌脆賽過鶯啼,尾音甜糯,明顯是吳地的采蓮女,這樣的婢女身價是尋常丫頭的十幾二十倍,只有豪門才使喚得起。
木惹兒公主的香閨極盡奢華之能事,同她的人一樣,絲毫不掩飾對物欲的貪戀。
司馬蘭臺在繪著牡丹仕女的霞影紗屏風前站定,一直給他引路的丫鬟轉過屏風去,隨即只聽里頭一女子道:“還不快把公子請進來!你們也忒沒規矩,如此怠慢貴客!”
木惹兒公主的嗓音有些沙啞,這是天生的,使得她說話時總顯得慵懶媚惑,別有風情。
她隔著屏風已然看到了司馬楚的如玉身姿,拼命壓著心中的悸動,對侍女使了個眼色。
侍女出來,躬身對司馬楚道:“公子請進,奴婢去給您倒杯茶來。”
說著轉身出去了。
司馬蘭臺以為里頭還有侍女,便轉過了屏風,卻只見一張大到夸張的紫楠拔步床,鏤空雕花,飾以金粉。
芙蓉軟緞的床褥上側躺著一個妖嬈的外族女子,梳著慵妝髻,穿著十分大膽,只在銀紅肚兜外頭披了一件玉色薄紗衫,衣襟大敞,雪脯半露,簡直像是春宮畫里的美人活了一般。
此外并無第三人在場。
司馬蘭臺微微側頭,卻聽到門扇被人從外頭合上的聲音。
“蘭臺公子請坐,”木惹兒公主的聲音輕柔無比:“我這幾日身子不舒服,就請您來給瞧瞧。”
“公主哪里不舒服?”司馬蘭臺一出聲,木惹兒只覺得全身都軟了。
“就是……特別不舒服。”木惹兒細細嘆了口氣,一副嬌弱無力的樣子。
“請公主伸出手腕來,讓在下請脈。”司馬蘭臺緩步走到床邊。
他每走一步都像踏在木惹兒公主的心上,公主心跳聲如擂鼓,體內的火焰高漲,幾欲燎原。
司馬蘭臺身著白衫,如云似雪般的高潔出塵,兼之容顏絕頂,令閱人無數的木惹兒公主頓時覺得以往那些男子同他相比簡直是濁沫渣滓,更加相見恨晚。
木惹兒公主是吉桑大可汗的獨女,自幼寵愛無度。
吉桑歸順大夏后,裂土封王,木惹兒也被封為“羞花公主”,還在京城賜了府邸。
只是這位羞花公主全然不知羞,見司馬蘭臺來到近前,她便伸出自己裸露的手臂,更趁機讓薄紗滑落肩頭。
司馬蘭臺神色如常,取出一塊手帕來蓋住木惹兒的手腕,然后開始診脈。
他的手指清瘦修長,但絲毫也不女氣,木惹兒對著這手想入非非,面色越發潮紅起來。
“公主身體很好,無病。”司馬蘭臺很快就診完了脈,且下了定論。
“怎么會?!”木惹兒美目大張,搖頭道:“人家明明不舒服得很,吃不香睡不著,尤其心慌得厲害,終日好似丟了魂一般,公子不信就請摸摸看。”
說著抓起司馬蘭臺的手就往自己胸口上貼,一邊咬著下唇,眸光迷離。
這是多年摸索出來的技巧,男子最招架不住的姿態之一。
可還未觸到肌膚,司馬蘭臺就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問道:“公主心慌多久了?”
“總有那么六七八九天了。”木惹兒扯謊道:“哎呀,人家也記不清了,反正不是一天兩天三天。”
她看中了司馬楚,想要將他收做入幕之賓,思來想去覺得既然蘭臺公子懂醫術,那么直接請他來看病是再正當不過的理由。
看病講究望聞問切,一番詢問觸碰,自然就能碰出些滋味來。更何況瞧病自然不能只看一次,還要復診,這么一來二去,什么好事不成?
“是不是還伴有口渴?”司馬蘭臺繼續問:“夜里更甚一些?”
“沒錯沒錯,”木惹兒回過神來使勁兒點頭,連聲道:“蘭臺公子真是神醫,人家真真就是這般。”
“如此可針灸幾個穴位。”司馬蘭臺道。
“針灸啊……”木惹兒做出害怕的樣子問道:“會不會很疼?要針在哪里呢?”說著扭動了一下身子,幾乎要跌進司馬楚的懷里。
“針灸腳上的幾個穴位即可。”司馬蘭臺一副冷清像,無視眼前的活色生香。
“腳上啊……”木惹兒這等魔當然明白女子的腳于男子意味著什么,當即勾唇一笑,邪魅盡顯:“那公子可千萬要輕些,人家最是怕痛了。”
嘴上這么說著,卻已然把一雙玉足伸到了司馬蘭臺面前,趾甲上涂著艷紅的蔻丹,右腳踝上還墜著一串鑲寶石的銀鈴。
司馬蘭臺已然從藥箱中取出幾只細長的銀針,木惹兒只覺得眼前一花,并沒覺察到痛感,那幾根銀針就已然準確無誤地刺入了她腳上的幾個穴位中。
“公子,怎么我的腳麻掉了?”木惹兒很快就發現自己的腳不能動了。
“無妨,拔針一刻鐘后就會自行恢復。”司馬蘭臺一邊整理藥箱一邊回答她:“一炷香后叫侍女將銀針拔掉即可。”
“公子你這就要走了嗎?”木惹兒急切的問道:“難道不是您給人家拔針嗎?”
“不需要。”司馬蘭臺淡然極了:“拔針人人都會。”
“那下次施針是什么時候呢?”木惹兒不死心地追問:“人家這病只怕得多針幾次才管用啊!”
“不必,”司馬蘭臺道:“我看公主雖然身體強健無甚大病,但情浮意動,心緒不寧。必是平日房事過頻,有傷元氣。因此為你施了清心針,這針用的是清瀉法,一次足可管三個月,多了反倒會傷身。”
“啊?!”木惹兒聽得目瞪口呆:“居然還有這種針?”
“不要提前拔,會有性命之憂。”
不管她信不信,司馬蘭臺已經出去了,而她的腳已然麻掉,根本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蘭臺公子清俊的背影消失在屏風后。